说到北京的墓地,门头沟总是绕不开的——不是因为它离市区有多近,而是这里的山和水,天生带着股子“安魂”的劲儿。西山余脉从这里铺展开,永定河的支流缠缠绕绕穿过去,连风都比别处柔些,像在轻声说“慢慢来,这里能放得下所有牵挂”。

藏在潭柘寺旁的万佛华侨陵园,大概是门头沟最有名的墓地了。从潭柘寺景区出来,沿着鲁家滩路往西走两公里,朱红色的门楣突然从柏树林里冒出来,鎏金的“万佛华侨陵园”几个字嵌在门楣上,倒不显得张扬。门后是顺着山势铺的台阶,每一级都种着侧柏,柏香裹着山雾飘过来,连脚步都跟着轻了。爬到半山腰的平台,能看见远处的永定河,像条银带绕着山转,风一吹,水面的光碎成星星,落在每块墓碑上。这里大多是华侨的墓位,有的墓碑刻着英文,有的刻着繁体中文,却都选了最朴素的石材——青灰或者米白,和周围的山融为一体。有次陪朋友去祭扫,她爷爷是老华侨,葬在靠山顶的位置,我们爬台阶时遇到护林的老人,说“这柏树林是建园时种的,现在都有碗口粗了”,风正好吹过,柏叶沙沙响,朋友突然红了眼:“爷爷以前在国外总说,想念北京的树。”

北京门头沟墓地名称及位置-1

军庄镇的天山陵园藏在更深的山坳里。从军温路拐进去,绕过一片桃林,就能看见陵园的入口——没有高大的门,只有两根石柱子,上面刻着“天山陵园”四个隶书。进了门,三面山像张开的怀抱,前面对着军庄水库,水面闪着碎银似的光。这里的葬区很特别,不用水泥硬化地面,很多墓碑都藏在桃树、银杏或者松树下。去年有位阿姨选了树葬,把爱人的骨灰埋在一棵银杏树下,今年春天我们去时,那棵树发了满树新芽,阿姨蹲在树下浇花,说“你看,他变成新芽了,比以前还精神”。旁边的工作人员不催,就站在远处笑,阳光穿过银杏叶洒在阿姨背上,像有人轻轻拍她的肩膀。

龙泉镇的龙泉公墓沾了古村的文气。琉璃渠村以烧琉璃闻名,村北的公墓像从村里“借”了份雅致——墓碑大多是青石板刻的,上面的字要么是行书,要么是隶书,连编号都刻成云纹的样子。陵园里的松树都是几十年的老树,树干粗得要两个人抱,夏天遮出大片阴凉,冬天落满雪,像给每个墓位盖了层白绒毯。有次遇到位老人,在墓前摆了碗炸酱面,说“老伴儿以前就爱我做的炸酱面,现在我每星期来一次,面还是热的”。风把面香吹起来,绕着松树转了个圈,连旁边的冬青都跟着晃了晃。

永定镇的西山公墓离市区最近,从莲石路下来,沿石门营路走十分钟就到。这里的山势平缓,葬区铺得很开,每排墓碑之间都留着宽宽的过道,种着月季和冬青。站在最高处往南看,能看见永定河的支流,河水慢悠悠流着,像在说“不急,慢慢来”。有次周末去,遇到一群年轻人,抱着鲜花往葬区走,其中一个女孩说“奶奶生前爱花,这里的月季开得艳,她肯定喜欢”。风把女孩的头发吹起来,花瓣落在她肩上,倒像奶奶的手在轻轻抚她。

北京门头沟墓地名称及位置-2

其实门头沟的墓地从来不是“冰冷的地方”。它们藏在山脚下、水库边、古村旁,把死亡变成了和自然共生的事。万佛的柏香、天山的银杏、龙泉的古松、西山的月季,每样都在说:“这里不是终点,是另一种开始——你看,山还在,水还在,风还在,我也在。”

现在的门头沟交通越来越方便,地铁S1线通了,阜石路也拓宽了,从市区过来只要半小时。可陵园里还是静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