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天的八达岭总是来得晚些，山尖的雪刚化透，山脚下的桃芽就鼓起来了。上星期陪朋友去陵园看长辈，沿着松径走进去，忽然看见几株开得正好的山桃——粉白的花簇里，立着块巴掌大的青石碑，刻着“先母李淑兰之位”，碑边绕着圈淡蓝色的丝带，风一吹，丝带和花瓣一起飘起来，倒不像传统墓区那样沉重。朋友说，这是去年选的树葬，“妈生前爱花，现在守着桃树，倒像还在院子里浇花似的”。
八达岭陵园的树葬，大抵是沾了这方山水的灵气。它坐落在长城脚下的山体褶皱里，背靠着黛青色的峰峦，前面是一片开阔的谷地，种着油松、侧柏、山杏，连风都带着松脂和泥土的香气。和传统墓区的“排排坐”不同，这里的树葬没有高耸的墓碑，而是把亲人的名字刻在树旁的小型纪念牌上——松树旁的牌是松针形，山桃旁的是桃花形，连纪念牌的材质都顺着树的性子来：有的是嵌在树干上的铜牌，泛着暖光；有的是埋在树根旁的青石板，带着青苔的痕迹。园里的老周说，选树葬的人大多看重这份“融合”：“不是把人‘放进’墓里，是‘种’进土里，树长一寸，思念就长一寸，和山、和风、和长城一起，慢慢变老。”
说到2025年的树葬价格，其实没有固定的“定价表”，全看选什么树、选什么位置。比如基础款的油松或侧柏，选在谷地边缘的安静区域，价格大概在5000到8000块；要是选果树——比如春天开桃花、秋天结桃子的山桃，或者叶子会变黄的五角枫，价格就会高些，大概1万到3万不等；如果想选靠近景观区的位置，比如能看见长城烽火台的坡地，或者旁边有百年老松的“精品位”，价格可能会到4万以上。不过这些钱不是“一锤子买卖”：陵园会负责十年的树体养护，定期浇水、修枝、防虫害；纪念牌是定制的，刻名字、刻一句亲人的口头禅都可以；还有简单的安葬仪式——工作人员会帮忙把骨灰和提前准备的花肥混合，轻轻埋在树根旁，再铺一层松针，最后把纪念牌立在树边，整个过程安安静静的，像给树“添了个伴”。
其实选树葬的人，图的不只是“便宜”。上回遇到个穿藏青色外套的阿姨，蹲在一棵松树边，用小铲子给树根松土。她手里拿着个玻璃罐，里面装着些黄豆——“我爸以前在老家种玉米，说黄豆是‘肥料王’，现在给树埋点，就像给爸的地里施肥似的。”阿姨说，自从选了树葬，每年清明她都来，有时候带瓶爸爸爱喝的二锅头，倒一点在树根旁；有时候带孙子来，教他认松针的形状。“以前怕墓区冷清，现在倒觉得，树在，爸就还在——风一吹，树叶沙沙响，像他在跟我说话。”八达岭陵园的工作人员说，他们最在意的就是“后续”：每棵树都有一本“养护日志”，什么时候浇的水、施的肥，都记在本子上；要是家属没时间来，他们会拍照片发给家属，比如桃树开花了、杏树结果了，甚至冬天树挂的样子；到了秋天，山杏的果子熟了，他们会把果子装在小纸盒子里，寄给家属——“有回一个姑娘给我们打电话，说收到果子哭了，说‘这味儿和我妈以前种的杏一模一样’。”
那天离开的时候，夕阳把长城染成了金红色，风里飘来山桃的香气。朋友站在桃树下，摸了摸碑上的字，轻声说：“等我老了，也想选这儿的树葬。”不是因为别的，是因为这儿的树有温度，这儿的风有记忆，这儿的山水，能把亲人的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