济南的南边，过了二环南路那座高架桥，再往山上的柏油路走个两公里，就是归山陵园的入口——石牌坊上刻着“归山”两个字，是二十年前老书法家王伯庸写的，红漆掉了点，露出底下的青石头，倒像跟岁月磨出了交情。很多老济南说，选墓地要“靠得住山，沾得到水”，归山陵园刚好占了这份巧。
归山陵园的位置卡在历下区和市中区的交界线上——左边挨着窑头村的老房子，右边毗连白马山社区的新楼，老济南总说“这陵园是两个区的‘邻居’”。山脚下还留着几亩山民的承包地，春天种玉米，秋天种向日葵，向日葵的花盘总朝着陵园的方向，像在跟里面的人打招呼。陵园里的树大多是原生的侧柏和松树，有些树洞里塞着小朋友画的卡片，歪歪扭扭写着“爷爷我想你”，是清明扫墓时留下的，透着点孩子气的想念。
去归山陵园的路不用问人也能找着：公交坐K52路，终点站就叫“归山陵园站”，下来往山上走的路上，有个卖花的老太太，筐里装着自家种的菊花和康乃馨，一块钱一朵，用旧报纸裹着，见人来就笑着说“新鲜得很”。自驾的话走二环南快速路，从“大青山出口”下去，跟着蓝底白字的指示牌拐两个弯，就能看见陵园的停车场——旁边那棵老槐树是地标，树洞里塞满了红丝带，风一吹就飘起来，像好多小旗子在打招呼。春天来的话，路边的野桃花开得满坡都是，粉粉的一片，很多人会摘一朵放在墓碑前，说“妈，这花是山上的，你以前最爱看”。
陵园西北角的老松树最有故事，十几棵树都长得歪歪扭扭，像被风吹弯了腰。老人们说这是解放前归善寺的和尚种的，庙拆了树却留了下来。现在每到清明，松树底下总坐着几个老人，拿着茶壶聊天，说“这树比我还大二十岁，以前我放牛就靠它遮凉”。东边还有眼“归泉”，从石缝里流出来，顺着小渠进了池塘，池塘里有几条小金鱼，是扫墓的人放的，说“让里面的人也有个伴”。夏天柳树垂下来遮住半池清水，有人会用手捧泉水洗脸，说“这水凉丝丝的，像先人的手摸脸”。
其实归山陵园的位置没什么特别，可就是这份“离城不远，靠山不近”的分寸，让它成了济南人心里的“归处”。邻居张阿姨每年清明都来，带着老伴爱吃的桂花糕，跟卖花的老太太聊两句，接过一朵最艳的菊花。她说老伴以前总说“要找个有山有水的地方”，现在归山的山厚实，归山的水清亮，连老槐树都像老伴以前种的——所以每次来，都觉得“老伴没走，就在山上等着我”。
济南的风顺着二环南路吹上来，裹着菊花香和松针味，钻进陵园的石牌坊。风里没有喧哗，只有些温柔的思念，像给墓碑盖了层薄纱。很多人说，找墓地不是找地方埋人，是找个让思念安歇的地方——归山陵园的山、水、树，刚好接住了这份想念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