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次开车走泰莱路,过了邱家店镇那片桃林,总能看见归山陵园的入口——两排笔挺的黑松像守着门的老伙计,把“归山陵园”四个鎏金大字衬得温温的。风从泰山余脉吹过来,带着松针和泥土的腥甜,连入口的石狮子都像沾了点山的软意,不像别处陵园那样让人发闷。
顺着坡路往上走,才发现这里的“归山”真不是说说而已。陵园顺着山势铺展开,每一排墓碑都嵌在松柏林间,间距留得宽,不会让人觉得挤。路边的灌木丛里藏着小灯,晚上亮起来像撒了一地星子——后来听工作人员说,是怕晚来的家属看不清路。清明前后我来过一次,坡上的樱花树开得满枝满桠,粉白的花飘落在碑前的石阶上,有位阿姨蹲在碑前捡花瓣,说老伴生前爱养樱花,“这下好了,他这儿天天有花看”。旁边的石桌石凳擦得锃亮,石缝里没留半点灰尘,桌上还放着几个塑料杯——是给家属歇脚时接水用的。有次下雨我碰巧在这儿,看见保洁阿姨举着大塑料布,挨个给没装遮雨棚的墓碑盖上去,动作轻得像怕吵醒睡着的人:“这些老哥哥老姐姐,当年都是疼着孩子过来的,咱得给他们遮遮雨。”
比环境更让人安心的,是这里的“人气”。上周陪朋友去看她母亲,刚把鲜花摆好,就有个穿藏青制服的大姐走过来,递上一块擦布:“刚下过雨,碑上有点泥,擦干净了说话才清楚。”大姐姓陈,在这儿做了五年,说最常做的事是帮家属“带话”——有位大爷每周来给老伴放京戏,陈姐会提前把碑前的小音箱充好电;有个在外地上学的小姑娘,每月寄来的明信片,陈姐会帮着贴在碑旁边的留言板上。“不是什么大事,就是想着,既然他们把亲人放在这儿,咱就得替他们多盯点。”朋友擦着碑,突然说:“我妈以前总嫌我不会收拾,你看这儿的人比我还细心。”风里飘来桃酥的香,转头看见一位穿灰布衫的老人,正把一块桃酥掰成小块放在碑前:“你以前最爱吃供销社的桃酥,我排了半小时队买的,还是热的。”旁边的工作人员悄悄递上一杯温水,老人抬头笑,眼角的皱纹里都藏着软和。

最触动我的,是归山陵园里没断过的“人间烟火”。入口处的小屋里摆着个书架,放着家属捐的书——有菜谱,有武侠小说,还有本翻得卷边的《唐诗选》。管理员说,常有家属来借书,坐在门口的石凳上读,“有的读给碑里的人听,有的自己读着读着就笑了”。清明的时候这儿会办“思亲会”,不是那种热闹的仪式,是大家围坐在一起,有人读写给爸爸的信,有人拿出妈妈织的毛衣,有人端来熬好的小米粥——“我妈以前总说,人走了也得吃口热乎的”。有次我看见个小朋友,举着自己画的画贴在“思亲墙”上,画里是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和奶奶在摘桃子,旁边歪歪扭扭写着:“奶奶,我摘了最大的桃子,放在你枕头底下啦。”墙根的绿萝顺着瓷砖往上爬,把那些歪扭的字迹都裹进了绿里。

其实关于“归山陵园怎么样”,我问过陈姐,她想了半天说:“就是让来的人觉得,把亲人放在这儿,像把他们送回了山的怀里。”山不会说话,可山有松涛,有花香,有风吹过的声音;这儿的人也不会说什么漂亮话,可他们会擦干净碑上的灰,会给晚来的人留一盏灯,会把家属的思念当成自己的事。
昨天路过归山陵园,看见入口的松树上挂了串玉米——是附近农户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