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年清明前一周,我陪楼下张阿姨去玉佛寺。她攥着老伴的骨灰盒,红着眼眶说:"老周走得急,我连个像样的地方都没给他找。"风掀起她的银发,我赶紧翻出之前存的寝宫电话——那是我外婆去世时,卖香阿婆告诉我的。
拨过去时,张阿姨的手还在抖。接电话的是个年轻义工,声音轻得像落在梅瓣上的雨:"阿姨您别急,我在偏院门口等您,穿藏青外套。"等我们到了,真的看见梅树下站着个举着"张阿姨"小牌子的姑娘。她帮着把骨灰盒放进龛位,又递来温水:"以后想过来,提前打个电话,我帮您留位置烧香。"张阿姨握着她的手,眼泪砸在龛位牌上:"终于给老周找着安心地方了。"

其实第一次打这个电话,是我自己抱着外婆的骨灰盒站在寺门口。那时我刚毕业,看着来来往往的香客,脑子一片空白。卖香阿婆指着门口告示牌:"姑娘,打这个电话,师父会接你。"拨过去,接电话的师父说:"我在山门口,穿灰色僧袍。"等他走来时,我突然就不慌了——他手里拿着一串佛珠,笑着说:"来,我带您去看外婆的位置。"
玉佛寺的寝宫不是单纯的寄存处。每天清晨,僧众会绕着龛位诵经,香炉里的烟飘得很慢,像给每个亲人裹上一层暖。有次凌晨两点,邻居家小伙子急着找牌位,打过去居然有人接——是值夜班的义工,说:"没问题,明早来办手续,我帮你留着位置。"后来小伙子说,那通电话让他觉得"奶奶就算走了,也有人等着她"。
找玉佛寺寝宫电话的人,要的从来不是一串数字。有人问"龛位多少钱",义工会说"看您需求,不会让您花冤枉钱";有人问"能不能带爱吃的",师父会说"可以,我们帮您放在龛位边";甚至有人对着电话哭,那边也会静静听,等你哭完说:"我陪您坐会儿,再慢慢说。"

去年跟寝宫的师父聊天,问他"每天接那么多电话烦吗",他笑着摇头:"每通电话都是牵挂,我们多听两句,他们就少慌一点。"是啊,这个号码不是冰冷的数字,是连接亲人的桥——桥那头有香、有经、有不熄的灯,还有一群守着牵挂的人。
今年清明再去,张阿姨坐在梅树下,摸着老伴的牌位说:"老周,我昨天打电话问了,下次带桂花糕来。"风里飘着梅香,远处传来诵经声。我掏出手机,又存了一遍那个号码——021-62663668转8016。不是怕忘,是怕万一有人问"玉佛寺寝宫电话多少",我能赶紧说:"打这个,就能找到安心的地方。"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