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末的清晨,我跟着朋友小棠去景仰园看她去世的母亲。车刚拐进园区大门,风里就裹着一缕淡得像回忆的桂香——不是花店那种熏人的浓甜,是巷口老桂树开了花,风一吹就飘过来的清透。门口的保安穿着藏青色制服,笑着递来一张米黄色地图,纸面上印着淡墨画的梅枝,边角还泛着点旧旧的软,不像其他陵园那种冷硬的白卡纸。
沿着青石板路往深处走,两边的香樟树还攥着深绿的叶子,偶尔有片银杏叶打着旋儿落下来,砸在脚边的石缝里,发出极轻的"咔嗒"声,像谁在耳边说悄悄话。路过一座嵌着汉白玉栏杆的小池塘,水面浮着几片睡莲的残叶,底下却有几尾红鱼摆着尾巴游过来,看见人也不躲,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我们,倒像在打招呼。小棠说,春天这池子里开满桃花,花瓣落进水里,红鱼就凑上去啃,像一群抢糖吃的孩子。
转过一座攒尖顶的小亭,就到了梅香区——小棠妈妈的墓碑在第三排。碑身是浅灰色的麻石,刻着"爱女小棠的母亲"几个瘦金体字,笔锋里还带着点小棠妈妈生前写毛笔字的影子。最让我意外的是,每块墓碑之间都留了半米宽的空隙,种着冬青或者月季,小棠妈妈的碑边就爬着几枝常春藤,叶子卷着边,是园区工作人员刚浇过水的样子。"上周我来,看见李阿姨在这儿剪常春藤,说怕它爬过界挡住隔壁的碑。"小棠蹲下来,摸了摸碑前的石槽——里面积着一层松针,软乎乎的,像给长眠的人盖了床薄被。
正说着,迎面碰上了园区的王姐,她拿着个喷壶在浇花,看见我们就笑着打招呼:"小棠来了?你妈碑前的常春藤我刚理过,没挡着字。"她的围裙上沾着点泥,喷壶里的水洒在月季上,水珠滚进花瓣里,亮得像小珍珠。小棠说,王姐在这儿做了五年,园区里大半家属的名字她都记得,谁的妈妈爱穿红衣服,谁的爸爸爱喝浓茶,她都门儿清。上次小棠加班来晚了,王姐特意留了盏路灯,还在碑前放了个暖宝宝——"怕我妈夜里冷",小棠说这句话时,声音里带着点哑。

往"思念小站"走的路上,小棠跟我讲起清明的追思会。不是那种穿黑衣服念悼词的严肃仪式,是大家围坐在小亭子里,喝着园区煮的姜茶,轮流讲逝者的故事。有个张阿姨说,她先生生前爱下象棋,每次来都带副磨得发亮的竹棋盘,摆在碑前说"老周,今天我让你马";有个刚工作的小伙子,把妈妈的广场舞视频存在手机里,放给她听,王姐看见就搬来个小音箱,说"这样声音大,阿姨能听见"。小站的架子上摆着几本旧书,是家属捐的——有本《简·爱》翻得卷了边,书脊上写着"给我的阿梅",应该是某个丈夫捐给妻子的;还有本儿童绘本,页脚沾着点巧克力渍,是个妈妈捐给夭折的孩子的。
"最贴心的是价格透明。"小棠坐在小站的藤椅上,摸了摸桌上的陶瓷杯——杯壁还留着温度,是王姐刚倒的桂花茶。她说当初选景仰园,就是因为工作人员拿出价目表时,没有遮遮掩掩:从三万多的"竹影区"到二十多万的"兰韵区",每款墓碑的材质、刻字费、每年的维护费,都用宋体字写得清清楚楚。"我选的是'梅香区'的经济型,连碑带刻字一共四万二,没有额外加钱。"小棠拨了拨杯里的桂花,"你看那碑上的字,是我妈生前的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