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六点的早点摊冒着热气，我咬着刚出锅的油条问卖豆浆的李姨："听说西北边的炎黄陵园挺大，里面有名人吗？"李姨擦着桌子抬头，围裙上沾着面渣："名人？有啊——陈面人、张老师、老周，都是园里的'名人'。"她的手往西北方向指了指，洋槐的影子在她脸上晃了晃，"你要是秋天来，园里的银杏叶落得满地都是，那时候更热闹。
从市区开车往西北走四十分钟，过了那片种满洋槐的国道，就能看见炎黄陵园的石牌坊——青灰色的柱子上刻着缠枝莲，顶端的琉璃瓦在太阳下泛着淡金的光。进了牌坊，沿着青石板路走三百步，左手边第三排松柏长得最密，那棵歪脖子松树下的墓前总摆着几个裹着保鲜膜的面塑：有炎黄二帝的坐像，胡须用麦秆插得根根分明；有扎着羊角辫的小娃娃，手里举着面塑的糖葫芦；还有几只圆滚滚的兔子，眼睛是用红豆粘的。守墓的王大爷蹲在旁边抽旱烟，烟卷儿的火星子一明一灭："这是陈面人的墓。老陈以前在巷口摆面塑摊，捏了一辈子炎黄二帝，街坊们都叫他'陈面人'。他说，炎黄二帝是咱的根，得让娃们记住。去年冬天走的，儿子把他葬在这儿，说'爹，你守了一辈子炎黄，现在让炎黄守着你'。现在好多游客来，都给老陈带面塑——有他的徒弟，有小时候买过他面塑的娃，还有外地来的游客，说'陈师傅的手艺，得让更多人看见'。"
沿着青石板路再走五百步，到了园里的"文化角"——这儿的墓前多是放着书的。最显眼的是那座刻着"张怀民之墓"的石碑，墓前的石台上堆着《炎黄氏族史》《山海经校注》，还有几本卷边的小学生作文本。王大爷说："张老师是师范学院的历史系教授，研究炎黄文化研究了四十年。退休后天天往园里跑，给游客讲炎黄二帝的故事，讲得比电视里的主持人还热闹。有次一群小学生来参观，他蹲在地上画示意图，说'炎帝教咱们种五谷，黄帝教咱们做衣裳，他们不是神仙，是咱最亲的老祖宗'。他去世前留了话，要把墓建在能看见石牌坊的地方，'这样能第一时间看见来学文化的人'。现在好多学生来写生，都往他墓前放书——有他自己写的专著，有学生的历史作业，还有小朋友画的炎黄二帝的蜡笔画。上星期有个三年级的小姑娘，把自己的作文本放在这儿，作文题目是《我给张爷爷讲炎黄故事》，字歪歪扭扭的，末尾画了个笑脸。"
出了文化角，往后勤处走，看见一位穿蓝布衫的老人在浇花。他的水壶是用矿泉水瓶做的，瓶身上贴满了游客的便签："周爷爷，我下次来给您带橘子" "周叔，上次您帮我找奶奶的墓，谢谢啦" "老周，今年的杏花落得晚，你要注意身体"。王大爷说，这是老周，守了陵园二十年。老周以前是卡车司机，出了车祸，是张老师救了他——"那时候他躺在医院里，觉得日子没奔头，张老师天天给他讲炎黄二帝的故事，说'人活一世，得有点精神头'。后来他就来守陵园了，守着张老师，守着陈面人，守着园里的每一个人。他的墓早就在园里选好了，就在后勤处后面的杏树下——'我走了以后，还能接着守着咱的陵园，接着给老伙计们浇花'。"老周放下水壶，擦着汗笑："你看这杏树，是张老师种的，今年结了满树的杏儿——等熟了，我给你留几个，甜得很。"
那天离开的时候，夕阳把陵园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