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风裹着槐花香钻进车窗时，我正攥着手机翻归山陵园的公交路线——上周外婆念叨着要去看外公，说坐公交比打车踏实，能慢慢看路边的麦子抽穗。她总说，以前外公带她去县城买桃，就是坐这样的慢公交，窗外的玉米地像绿海，风里飘着桃香。
从平谷城区出发，最顺的路线是坐平20路。起点站在世纪广场公交枢纽，站台上的煎饼摊冒着热气，阿姨的吆喝声裹着香气钻进耳朵，连早起的困意都散了。平20路像根串起烟火的线：先经过平谷四中，早高峰时能看见穿校服的孩子追着公交跑，书包带甩得老高；再往前是东高村镇的菜市场，拎着菜篮子的大爷会隔着窗户喊“王师傅，今儿黄瓜脆”，司机笑着点头，油门踩得都轻些。坐20分钟左右，到“东高村北口”站下车——这是换乘点。
换乘平32路，就能到归山陵园的路口。换乘站旁边有个小超市，老板大姐热心，看见带老人的乘客会招呼“进来歇会儿”。平32路的路线更清净，沿途是大片的桃林，春天桃花像云，秋天桃果挂着青黄，风里总飘着淡淡的桃香。大概15分钟后，“归山陵园路口”站到了——这是公交的终点。
从公交站到陵园大门要走500米，柏油路两边有卖菊花的小摊，10块钱一束，花茎上还带着晨露。我陪着外婆走过去，她摸着花束说：“你外公以前就爱这种带露的花。”陵园门口有免费的手推车，管理员大叔会主动帮忙推过来：“阿姨，拿东西沉，用这个。”
其实选公交去归山陵园，不只是为了省钱。坐在慢腾腾的车上，看窗外的田野从绿变金，看沿途的人来人往，像跟着时光往回走——走回外公带外婆坐公交买桃的日子，走回那些有阳光、有桃香的旧时光。外婆摸着包里的桂花糕，那是外公生前最爱的，她说：“坐公交来，他肯定能听见我们说话，能闻见桂花糕的香。”
周末或者清明、寒衣节的时候，公交会比平时挤一点，建议早半小时出门；带老人的话，可以提前问司机师傅哪站下，师傅们都熟，会提醒你；陵园里有免费的饮用水，服务中心能歇脚——这些小细节，能让祭扫的路更暖一点。
风从车窗里吹进来，吹起外婆的白发，我看见她嘴角带着笑，像看见外公在陵园门口等她，手里拿着一束带露的菊花，旁边是辆慢腾腾的公交，正往阳光里开。那些关于旧时光的碎片，顺着公交的路线飘过来：有煎饼的香气，有桃林的花香，有外婆的笑声，还有外公的桂花糕——它们都藏在慢腾腾的公交路线里，等着我们慢慢走，慢慢找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