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长城华人怀思堂的人，大多是攥着一捧刚从阳台剪的薄荷——那是故人生前种的，叶子上还沾着晨露；或是揣着一包炒得焦香的南瓜子——去年清明和故人一起剥的，壳儿还留着当年的温度。比起打车时司机那句“去那儿啊”的生硬，公交的慢倒像给思念铺了层缓冲垫，窗外的风景从城市的玻璃幕墙，变成妫水河边的芦苇荡，再变成长城脚下的玉米地，每一眼都在说：“别急，我们慢慢走，慢慢把想念捋顺。”很多人问，怀思堂能坐公交到吗？能，不仅能，路线其实比想象中顺，只是得把步骤揉进生活里。
怀思堂藏在延庆大榆树镇的杨树林里，背靠残长城，门前有条淌着泉水的小溪。从延庆城区出发最省心——延庆站出来不用过马路，左手边公交站就有Y40路，这是直通怀思堂的“专属线”。车开得很慢，像跟着妫水河的水流走，路过大榆树菜市场时，能闻到炸油饼的香混着黄瓜的清苦，卖菜的阿姨会隔着车窗喊：“姑娘，要黄瓜不？刚摘的，甜着呢！”大概40分钟，司机师傅会用延庆口音喊：“怀思堂到咧！”下车往东看，杨树林里那座灰瓦房子就是，门口石狮子的耳朵上还沾着春天的杨絮。
要是从北京城区来，其实也不难。先坐地铁2号线到积水潭站，A口出来往右拐，就能看见919快的站牌——这是北京到延庆最快的公交，走京藏高速，不堵车的话1小时10分钟到延庆南菜园站。下车过马路找Y40的站点，南菜园是Y40的起点站，早上6点半第一班，晚上7点最后一班，要是赶不上末班车，旁边便利店的张阿姨会帮你叫乡村小巴士：“小伙子，坐王哥的车吧，15块钱，直接给你送到门口。”或者嫌919快人多，也能坐延庆线到延庆站，车厢很空，能靠着窗户看妫水河的水鸟掠过水面，末班车是晚上9点，别玩太晚就行。
坐公交有几个小细节得记牢。第一，一定得装个北京公交APP，搜“Y40路”能看实时位置——上次我没查，在太阳底下等了25分钟，胳膊上被蚊子咬了7个包，痒得直挠；第二，带瓶温白开和两块面包，Y40路过的村子都没商店，要是渴了饿了，只能咽口水；第三，怀思堂早上8点开门，晚上5点关门，要是想多待会儿，得提前1小时往车站走，不然错过Y40，只能找老乡的电动车——不过老乡都热乎，看见你拎着白菊，肯定会停：“走，我载你，不收钱。”
其实坐公交去怀思堂，最妙的是那份“慢得刚好”。不像打车时司机催着踩油门，公交会在村口老槐树下停5分钟，让卖桃的大爷上来兜两筐桃子；会在长城烽火台边慢下来，让乘客拍两张带着风的照片；会在怀思堂路口停稳，等你把脚边的小石子踢到路边，再慢慢下车。风里飘着杨树叶的苦味，手里的薄荷还带着晨露，往怀思堂走的路上，能听见远处长城的风声，好像故人在说：“慢点儿，我等你。”
有时候觉得，思念就该是慢的。像杨絮飘满天空要一整个春天，像玉米成熟要等整个夏天，像公交慢慢穿过延庆的田野。坐公交去怀思堂，不是为了省那几十块打车钱，是为了让每一步都踩在记忆里——每一站都像和故人聊两句，每一眼风景都像故人曾经看过的，这样的慢，刚好装得下所有没说出口的话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