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怀柔山间还飘着薄雾，沿着怀黄公路往西北走，路过几处挂着红果的山丁子树，转过一道缓弯，就能看见九宫山墓地的入口——青灰色的门柱上刻着“九宫山”三个字，字缝里还藏着去年冬天没化净的雪渍，像谁不小心撒了把白糖。
很多人问九宫山墓地到底在哪里，其实它就藏在怀柔区桥梓镇西茶坞村北的山脚下。从怀柔城区出发，开车走怀黄公路大概20分钟，沿途会经过桥梓镇的采摘园和鱼塘，等看到路边立着“西茶坞村”的蓝色路牌，再往前开500米，就能看见墓地的入口指示牌。如果没开车，坐H29路公交到西茶坞站下，往村子北边的山路走15分钟，穿过一片侧柏林，青灰色的门柱就会出现在眼前——山路不算宽，但铺了碎石子，踩上去沙沙响，倒比柏油路多了点烟火气。
墓地背靠九宫山主峰，山形像展开的扇子，山顶的云总飘得很慢。周围的山上种满了侧柏，四季都是青绿色的，夏天蝉鸣裹着风钻进耳朵，秋天枫叶把山尖染成红棕色，冬天雪落下来，侧柏枝桠上堆着雪，像穿了件白毛衣。附近的西茶坞村是个有百年历史的老村子，村口的老槐树树洞里还塞着孩子们的小纸条，村里80岁的王奶奶说，以前这山叫“九凤山”，因为从空中看像九只凤凰叠在一起，后来村里年轻人觉得“九宫”更顺口，慢慢就叫成了现在的名字——倒也没关系，名字变了，山还是那座山，风还是那缕能裹着松针香的风。
第一次来的人，最好先去入口旁边的管理处打个招呼。管理处的窗户上贴着“早8点到晚5点”的作息，里面坐着穿蓝外套的张叔，说话带着怀柔口音的尾调：“顺着柏油路往上走，第三个岔路口左转是二区，要找老李家的墓？那片侧柏长得比人高，老远就能看见。”山上的路有些陡，尤其是到三区的那段台阶，缝隙里长着青苔，下雨的时候得扶着旁边的树干走——有次我碰见个拄拐杖的老太太，手里提着一盒桂花糕，说是给老伴带的，她走得慢，每一步都踩得很稳：“你以前总嫌我走得快，现在换我陪你慢慢来，这桂花糕是巷口张婶做的，甜得刚好。”
站在墓地的台阶上往下望，能看见西茶坞村的烟囱冒着淡青色的烟，能听见远处传来的狗叫，能闻见山脚下玉米地的青香气。风从山那边吹过来，带着松针的清苦味儿，裹着墓前摆放的野菊花香，好像有人轻轻拍了拍你的肩膀——哦，是亲人在说：“我在这里，看着村里的玉米抽穗，看着山上的枫叶变红，看着你每年来的时候，穿的外套从厚变薄，又从薄变厚。”
其实找墓地从来不是找一个冰冷的坐标，是找一个能把想念“放下来”的地方。九宫山的风很轻，山很静，连鸟叫都藏在侧柏叶子里，站在墓前说话，好像能听见回声——就像小时候跟亲人坐在院子里聊天，你说一句，风帮你传一句，传到云里，传到山后，传到心里最软的那个地方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