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凤凰山裹着一层薄雾,马尾松的香气混着桂花香飘过来时,张阿姨正蹲在第三排墓碑前,用手帕细细擦着碑上的名字——那是她结婚三十年的老伴,上个月刚走。旁边的业务员小周没出声,把手里温温的蜂蜜水递过去,杯壁还留着他手心的温度:“阿姨,先喝口热的,蹲久了腿麻。
张阿姨接过杯子,指尖碰到小周的手背——小伙子的手有点凉,想来是在风里站了很久。她望着碑上的名字,喉结动了动:“他以前最嫌我擦桌子慢,说我‘比蜗牛还磨蹭’……”小周蹲下来,用指尖拨了拨碑前的三柱香,烟缕飘得很慢,像舍不得离开:“您看这香烧得匀,说明叔叔高兴呢。”
凤凰山的墓区没什么“豪华”装饰,连墓牌都是山下老石匠用青石板刻的,字有点拙却笔笔稳。山形是半围合的,像奶奶的胳膊弯,站在墓区中央往远处看,能看见山脚下的稻田——夏天是铺天的绿,秋天是漫野的金,风从山坳里吹过来,不急不躁,刚好把手里的纸钱吹得飘起来一点,像有人轻轻接过去。“上次有个种了一辈子地的爷爷来选墓,摸着青石板说‘这石头跟我老家的墙一样,踏实’。”小周说,“他选了稻田边的位置,说‘闻着稻花香,比住高楼舒服’。”
销售在这里从来不是“推销”,是“陪聊”。上周来的王阿姨是小区保洁,攒了三年钱要给老伴选“能晒太阳的地方”。小周带她走十分钟到山脚下,指着旁边的李树说:“这位置不用爬台阶,早上十点就有太阳,明年李树结果了,您带几个过来,叔叔肯定爱吃——他以前是不是总帮您摘小区的李子?”王阿姨愣了愣,突然笑出眼泪,掏出照片:穿蓝布衫的老头蹲在李树下,手里举着个红李子,眼睛眯成一条缝:“对,他总说‘这李子酸,我帮你挑甜的’。”
细节从来不是贴在墙上的“服务项目”,是藏在日子里的温度。清明前一周,工作人员会把每个墓碑前的杂草理干净,摆上一束附近花农种的白菊——带着晨露,比百合更接地气;中元节的晚上,墓区中央会点一排粗红烛,火苗晃啊晃,像好多人在小声说话;上个月追思会,有个小姑娘哭着说“想爸爸”,工作人员递过去的不是纸巾,是盒热乎的桂花糕——那是她爸爸生前最爱的,厨房特意蒸的,甜香裹着热气,把眼泪都烘得暖了。
“其实选墓不是买石头,是给想念找个落脚的地方。”小周说,“有天凌晨三点,一个小伙子拍门说梦见妈妈了。我陪他进去,他蹲在墓前说‘妈,我升职了,能养得起你了’,眼泪滴在碑上。我递给他一瓶矿泉水,没说话——有些话,不用别人接,说给想念的人听,就够了。”
傍晚的夕阳把墓区染成暖黄色,张阿姨选了第三排靠玉兰树的位置:“他以前爱养兰花,等春天开了花,我每天来坐会儿。”小周帮她填资料时,看见她手机屏保是老伴抱孙子的照片,背景是小区的玉兰树——原来那棵树是他们一起种的。
“走了啊。”张阿姨挥挥手,袋子里装着老伴爱吃的桃酥。小周站在门口,看着她的背影钻进松树林,风里的桂花香比清晨更浓。远处稻田里,农民的镰刀闪着光,笑声飘过来,像穿过岁月的风。
凤凰山的销售从不是“卖”,是“陪”——陪着你翻出旧回忆,陪着你把想念摊开,陪着你把心里的空缺填成温暖的形状。就像小周常说的:“我们卖的是安心——以后想起他,你知道有个地方,风是软的,香是熟的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