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六点二十分的火车北站东广场，风里还裹着晨露的凉。张阿姨攥着盒裹严的桂花糕踮脚望——那是老伴生前最爱的味道，上周忘带了，今天特意起早补来。"阿姨，这儿呢！"公交站最里侧，蓝白车身前的李师傅探身喊。张阿姨看见车身上"凤凰山陵园便民专线"的红字，赶紧走过去。这趟车她坐过三次，可每次来还是有点慌——错过就得等两小时。
这趟班车的路线早被老乘客传熟：6:30从火车北站东广场始发，沿北二环路往西，6:50到人民广场地铁站1号口，7:10经城西客运站公交站，最后沿凤凰山专线公路上行，7:50准停陵园正门。车身是醒目的蓝白配，车头贴了朵小白菊，混在早高峰车流里也能一眼认出。去年有小伙子跟着导航绕半小时，看见白菊才找对车，后来李师傅就一直保留这标识。
说起贴心，常坐的人能数出一串细节。上个月王大爷帮邻居扶老人耽误五分钟，跑到时车已发动，李师傅从后视镜看见他手里的病历本——那是要给去世女儿看的，赶紧踩刹车等。一车人没催，有大姐递矿泉水："润润喉，到陵园说话费劲。"车上储物格总放着免费矿泉水和应急药箱，藿香正气水、晕车贴样样有，夏天帮过不少晕车的人，冬天也能给冻手的乘客递暖宝宝。
常坐的人都知道几个注意事项：节假日得提前半小时到，上次清明人多，有阿姨晚到十分钟没赶上；返程是15:00和16:30两班，别光顾着在陵园里待，上次小姑娘哭红眼忘看钟，还是李师傅联系陵园工作人员找她；不确定路线就打咨询电话028-87654321，接线姑娘会把站点时间一条一条说清。
上周张阿姨旁边坐了个抱白玫瑰的小伙子，说妈妈走得突然，平时上班只有周末能来，这趟车帮大忙："不用挤地铁转公交，师傅还帮我搬花，说别碰着花瓣。"李师傅笑着接话："咱这趟车载的是念想，慢点儿稳点儿比啥都强。"
车窗外高楼变绿树，再往上能看见陵园红墙黛瓦。张阿姨摸着膝头的桂花糕，想起上次来老伴墓碑前还没新松，现在该长高了。这趟车每天准时出发到达，不像公交挤，不像长途车冷——每个座位都坐着带牵挂的人，每回停靠都接住未说的思念。那些路线牌上的站点、记在心里的时间、师傅的提醒，都是让牵挂走得更稳更暖。
风从车窗缝钻进来，带着山野的松针味。张阿姨理了理外套，望向前面的路——再过十分钟，就能摸到老伴墓碑上的刻字了，而这趟班车，还会继续载着更多牵挂，往更暖的方向开去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