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明那天，我陪着朋友小棠去归山陵园选墓地。早上九点的风还裹着点凉，陵园门口的樱花树刚抽新芽，枝桠上挂着去年的干花，像串着细碎的铃铛。小棠的奶奶走了半年，一直没选好安身的地方，这次是特意请了假来的。
进了门，销售姑娘先带我们走樱花道——这是陵园最热闹的区域，两边的墓碑都雕得精致，有的刻着龙凤呈祥，有的嵌着彩色瓷像，连碑座都是汉白玉的。小棠盯着一个刻着梅枝的墓碑看了好久，伸手摸了摸碑身的纹路：“这个真好看，奶奶生前最爱的就是梅花。”销售笑着说：“这是景观区的精品碑，报价12万。”小棠的眉毛一下子拧成了结：“怎么比我想象中贵这么多？”
销售姑娘倒不急，引我们往里面走：“您别急，后面还有更适合的。”绕过一座小假山，就是林景区——这里的松树长得密，影子铺在地上像层绿绒毯。墓碑大多是花岗岩的，刻着简单的兰花或竹节，有的碑前摆着几支野菊，是家属刚放的。“这区价格在4到8万之间，”销售指着一块刻着菊花的墓碑说，“您看这块，石材是山东花岗岩，耐用好打理，手工雕的菊花，才6万。”小棠蹲下来摸了摸碑面的纹路：“这材质跟汉白玉差很多吗？”“汉白玉亮，但花岗岩耐风化，不会开裂，”销售蹲下来解释，“实用比好看更重要——奶奶要是知道咱们选了耐用的，肯定安心。”
我们又去了最里面的静思区。这里的路窄，柏树高得遮了天，墓碑是普通青石材，没有复杂雕刻，有的只刻了名字和生卒年。“这区价格最低，2到5万就能拿下，但位置偏，祭祀得走十分钟。”小棠站在路口往里面望，风卷着松针吹过来迷了眼睛：“倒是安静，可老人来祭祀走不动怎么办？”销售点头：“所以不少客户选林景区——位置不偏，价格适中，绿化和服务都跟得上。”
后来聊得深了，才摸清楚归山价格的“门道”：景观区贵是因为占了最好的位置，保洁半小时扫一次；林景区的价格里藏着每年一次的墓碑清洁、免费祭祀用品；静思区便宜是因为没有额外配套，连路灯都少。小棠算笔账：景观区管理费每年800块，林景区500，静思区300——二十年下来差一万多。
最后小棠选了林景区的菊花碑。签合同的时候，她摸着合同上的字说：“刚才蹲在碑前，闻着松树的味道，突然想起奶奶以前在老家种菊花，也是这味儿。”销售把合同递过来：“选墓地跟选房子一样，不是贵的好，是‘合心意’——这林景区有树挡太阳，奶奶住得舒服。”
离开时已经中午，林子里的太阳把影子剪得细碎。小棠攥着合同说：“原来以前想错了，贵的不一定好，要紧的是让奶奶安心，咱们也放心。”风里飘来松脂的香，我看着她的背影，突然觉得归山的价格从来不是冷冰冰的数字——它藏着景观的维护、服务的用心，藏着每个家庭对亲人的想念。就像小棠说的，合心意的，才是最好的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