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明前后,归山陵园的松径上总飘着松香和纸烟味。常有人攥着香烛站在墓道旁,一边擦眼泪一边问:“师傅,这里的墓多少钱?”问的人声音轻,像怕惊碎了满山的安静。其实他们问的从来不是钱——是给至亲的最后一个“家”,要花多少心思才能安安稳稳落下来。
说到归山的墓价,最直观的差异来自墓型。立碑墓是最常见的——青石碑刻着红漆名字,旁边能摆两盆万年青,价格从六万到十五万不等。差别全在位置:山腰能望到水库的“观景位”贵些,山下挨着停车场的“方便位”能省两万多。还有生态墓,比如树葬或花葬,墓碑做成小牌子嵌在树洞里,价格只要三万出头。我见过一位穿旧夹克的叔叔,站在生态墓区的桃树下摸了摸树干:“我爸生前爱种桃树,院子里的桃树种了二十年。这树每年开花,比冷冰冰的石碑热闹多了。”他最终选了树葬,说钱花得比立碑少,但“心意更够”。
除了墓型,位置里的“温度”才是最让人纠结的。归山的山是朝南的,上午的太阳顺着松枝漏下来,把山腰的墓道晒得暖融融的。第三平台的向阳位总是最快卖完,价格比同墓型的背阴位贵两成。有回碰到位阿姨,攥着老伴的照片站在向阳位前,摸了摸碑面的温度:“他生前老寒腿,冬天总蹲在阳台晒膝盖。这里上午的太阳能裹着碑,比山下的阴地暖多了。”最后她咬咬牙选了,说“这太阳钱,花得值”。还有靠近荷花池的“景观位”,能闻到夏天的荷香,价格又要高出一截——有位扎马尾的姑娘选了那里,说妈妈生前爱跳广场舞,荷花池边的空地是她以前练舞的地方:“现在她站在这里,能听见广场舞的音乐飘上来,应该不会孤单。”
其实除了明面上的墓价,还有些细节容易被忽略。比如每年的管理费是墓价的1%,刻字按字数算五块钱一个,连同一个碑前的小盆栽,加起来大概几百块。但这些钱很少有人计较——有位穿碎花裙的大姐刻字时,特意加了“爱钓鱼的老周”五个字,说:“他生前最恨别人叫他周师傅,总说自己是‘钓鱼界的老顽童’。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,他到最后都是那个爱钓鱼的老周。”刻字师傅笑着添了字,她掏钱包时连价都没问。还有陵园的免费保洁,清明时帮着摆花,甚至下雨时会给墓碑盖一层塑料布——这些看不见的“贴心”,让墓价里多了份安心。
昨天遇到位头发花白的老人,自己拄着拐杖来选墓。他站在山腰的一块碑前,盯着山下的小学看了好久:“我孙子在那上学,每天放学要路过陵园门口。我选这里,他抬头就能看见我。”我告诉他这块墓八万,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存折:“刚好,我存了十年的退休金,够给自个儿买个‘能看孙子的地方’。”那一刻我忽然明白,归山的墓价从来不是冰冷的数字。是给爱人留的最后一个“观景台”,是让子女有个地方能“坐下来聊聊”,是把生前没说够的话、没做完的事,变成死后的“圆满”。
常有人说归山的墓不便宜,但来选墓的人很少转身就走。因为他们要的不是最便宜的土,是最安心的“家”。就像归山的山风,从来不是冷的——它裹着松香,裹着远处的水库浪声,裹着人间最暖的思念,吹过每一块墓碑。而那些写在价格单上的数字,不过是给这份思念一个能落地的地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