穿过昌平十三陵镇的林道,槐叶筛下的光斑铺成碎金,远远就能听见长城华人怀思堂的铜铃——风裹着山鸟的叫声撞过来,飞檐上的铃儿便叮一声,像在和远处明长城的轮廓打照面。很多人第一次来,开口问的是“这里有几个墓地”,可踩着松针往园子里走两步,就会明白:答案从来不是冰冷的数字,是藏在每片土地里的“思念密码”。

怀思堂的园区从不用“1区2区”编号,而是把名字往季节和情感里扎。刚进门的“春暄园”最热闹,取自“春气暄和”的老话——步道两旁的玉兰树是2003年种的,每年三月花苞胀得像小拳头,清明前后开得满树白,花瓣落在墓碑上,生者蹲下来擦的时候,指尖会沾到淡香,像逝者从前揉你头发的温度。有位穿碎花裙的阿姨,每周都来给老伴儿擦墓碑,她把花瓣收进玻璃罐:“我家老周以前总说,玉兰香得像我年轻时的香水,现在倒过来了,是他给我留的香。”紧挨着春暄园的是“秋冥园”,银杏树种了二十多年,深秋时金叶子铺成地毯,风一吹就飘起来,有个小姑娘蹲在树底下捡叶子,把最圆的那片贴在墓碑上:“奶奶,这是今年的银杏信,你收到了吗?”

往山上走十分钟,是“长城望”主题区——这里的墓碑旁都嵌着半尺长的长城浮雕,站在观景台能看见远处明长城的烽火台。工作人员说,很多海外华人特意选这儿:“有个旧金山的叔叔,把父母的骨灰安放在这里,每次来都带一包加州的杏仁,撒在浮雕旁边。他说,父母生前总念叨‘长城脚底下的土,比哪儿都踏实’,现在好了,他们能天天守着长城。”有次碰到个穿军装的老人,摸着浮雕上的城砖说:“我爸是抗美援朝的老兵,总说没看过完整的长城,现在他能天天看了。”风一吹,老人的白发和浮雕上的砖纹叠在一起,像两段跨越时空的长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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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往上走,是藏在松树林里的“静林苑”——没有规整的步道,只有踩出来的小路,松针铺得厚厚的,踩上去像踩在旧棉絮上。这里的墓碑大多刻着简单的话:“林子里的风会读我的诗”“我在松枝间听你说话”。有位戴眼镜的作家选了这儿,墓碑旁种了棵他生前最爱的枣树,每年枣子熟了,管理员会帮着收起来,寄给远在杭州的女儿。“他说,不想待在热闹的地方,要躲在林子里写‘给世界的最后一封信’。”管理员指着枣树上的红丝带说,“你看,那是他女儿去年系的,说‘爸爸,枣子甜,我收到了’。”

怀思堂的“墓地”从来不是“几个”能算清的——它是春暄园里未谢的玉兰,是秋冥园里落不完的银杏,是长城望里吹过来的山风,是静林苑里挂着枣子的树。有次和管理员聊天,他说:“昨天有个小伙子来,绕着春暄园走了三圈,最后说‘我妈生前爱跳广场舞,这儿春天热闹,她肯定喜欢’;今天早上有个阿姨,选了长城望,说‘我爸是老华侨,总说想摸一摸长城的砖’。”原来,所谓“合适的墓地”,不过是让逝者的习惯、生者的牵挂,都能在这块土地上找到呼应——就像春暄园的玉兰会等清明,秋冥园的银杏会等霜降,长城望的风会等归人。

很多人来的时候带着“找墓地”的目的,走的时候却带着“找到家”的安心。就像门口的石牌上写的:“怀思不是终点,是让思念有地方住下来。”与其问“有几个墓地”,不如问“有没有一块地,能装下我对ta的想念”——而怀思堂的答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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