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风裹着桂香钻进衣领时,我正踩着银杏叶往天慈墓园走。巷口的早餐铺飘来糖油果子的甜香,老板娘笑着递来纸巾:“去看你外婆?桂花开得正好呢。”我接过纸巾,指尖沾着糖油果子的甜,想起上周妈妈在电话里说,外婆的墓碑旁新种了几株金边瑞香——那是外婆生前最爱的花,总说“这花的叶子镶着金,像你小时候穿的那条小礼裙,转起来亮闪闪的”。
推开门的瞬间,没有预想中的冷寂。青石板路沿着矮冬青蜿蜒,两旁的绣球花刚谢了残瓣,枝桠上还留着夏天的淡蓝痕迹,像外婆以前织的毛线袜。转角处撞见王伯,他正蹲在墓碑前擦照片,照片里的阿姨扎着麻花辫,笑得眼睛弯成月牙。“你阿姨爱干净,上次来落了点灰,我给她擦擦。”他的围裙上沾着草屑,是刚给旁边的月季浇了水——那株月季是阿姨生前在阳台养的,红得像她结婚时的盖头,王伯搬来的时候说:“她总嫌墓园的花不够艳,我给她带自己种的,这样她就能天天看了。”一只三花猫从灌木丛里钻出来,蹭了蹭王伯的裤脚,他笑着摸它的头:“阿财,又来蹭饭?你阿姨以前总给你留鱼骨头,现在我接着留。”
沿着路往深处走,才懂“花园墓地”不是噱头。梅区的梅树刚抽新芽,枝桠上挂着个小牌子,写着“爷爷的梅花桩”——是楼下张爷爷的墓,他以前在公园教大家打太极,总说“梅花香自苦寒来,做人就得像梅花,耐得住冷”。春天的时候我见过,满树的白梅,像爷爷的太极服飘起来,风一吹,花瓣落在他的墓碑上,像他在打太极时抖落的衣摆。桂区的桂树都成了林,风一吹,香得人鼻子发痒,想起外婆以前熬的桂花糖藕,甜汁顺着下巴流,她笑着拿毛巾擦:“慢点儿,没人和你抢。”有个老奶奶总来,带着个陶瓷罐,把桂花往罐里装:“我家老头爱喝桂花酒,以前每年都要酿一坛,现在我给他装些新鲜的,他在那边也能喝到。”陶瓷罐碰着桂树枝,发出清脆的响,像老头以前敲酒坛的声音。

路边的长椅上刻着字,有的是“和你一起看夕阳”,有的是“小丫头,要好好吃饭”。最有意思的是入口那棵老槐树,树洞里塞着各种小玩意儿:糖果、玻璃弹珠、画着小人的卡片。管理员李姐说,是附近幼儿园的小朋友放的,“上周有个小丫头,攥着颗水果糖往树洞里塞,说‘这是给我奶奶的,她以前总给我买这个’。”我蹲下来看,树洞里的糖纸泛着光,像奶奶以前藏在我枕头底下的惊喜——那时候我总嫌她啰嗦,现在才懂,那些藏起来的糖,都是她没说出口的爱。
绕过桂区的凉亭,撞见一对年轻夫妻在摆多肉。女生蹲在墓碑前,把多肉往土里按:“爸,这是你上次说想要的桃蛋,我养了三个月,终于出状态了,你看它圆滚滚的,像不像你以前种的仙人掌?”男生在旁边扶着墓碑,轻声说:“爸,你看这盆多肉,叶子上有粉,像你上次给我买的冰淇淋甜筒。”墓碑上的照片里,中年男人戴着眼镜,笑得温和,旁边刻着“喜欢养多肉的老周”。风把女生的头发吹起来,她伸手理了理,像以前和爸爸视频时那样:“爸,下次我带妈妈来,她最近学了做你爱吃的红烧肉,说要给你留一碗。”
天快黑的时候,我坐在外婆的墓碑旁。金边瑞香的叶子泛着金边,像外婆的金戒指——那是外公临终前给她戴的,她戴了一辈子,连洗澡都不肯摘。银杏叶落在墓碑上,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