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风裹着巷口桂树的香,张阿姨攥着棉布包的桂花糕站在便民服务中心公交站。她抬头看了眼手机——七点五十八分,再有两分钟,那辆直达宝云岭的班车就要来了。去年这时她还在发愁,去墓园要转三趟车,拎着水果的手勒得发红,现在好了,社区协调的直达车省了大半麻烦。熟悉的引擎声从巷口传来,绿白相间的中巴车缓缓停下,车身上淡蓝色贴纸写着“宝云岭墓园直达”。开车的老周探出头,笑着喊:“张姨,今天桂花糕又热乎吧?”张阿姨应着跨上车,习惯性坐倒数第二排——那是她和老陈以前常坐的位置。“这线开八年啦。”老周发动车时念叨,“起初是几个老住户找社区,说转车太折腾,后来街道跑了三回公交公司,才定下每天两班,早八晚三,经三个老社区,直接到墓园门口。”车上都是熟面孔。第三排的王大爷抱着锃亮的保温桶,里面是老伴最爱的茉莉花茶,老周见状赶紧起身扶一把:“王哥,茶没凉吧?”王大爷笑着摇头:“凌晨四点泡的,热乎着呢。”过道另一边,穿浅蓝裙的姑娘攥着手机,不时抬头看站牌。旁边的李阿姨凑过去:“姑娘第一次来?到墓园左转第三排松树,找不着问我。”姑娘红着脸点头:“我妈以前总说带外婆的,…”李阿姨拍她手背:“没事,外婆会等你的。”车窗外梧桐叶沙沙响,像谁在轻声说话。二十分钟后,墓园大门映入眼帘。老周踩刹车,回头提醒:“慢点儿,下午三点准时发。”张阿姨攥着桂花糕下车,阳光穿过松枝洒在墓碑上。她把桂花糕放下,摸了摸老陈的照片:“今天没转车,省了时间。你以前总笑我路痴,现在不用怕啦。”风裹着桂香飘来,像老陈以前拍她肩膀的温度。老周靠在车边抽烟,口袋里装着母亲的旧照片。以前母亲总坐这趟车看外婆,现在换他开着车,载着别人的思念,也载着自己的。远处,乘客们捧着花慢慢走向墓园,风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,像岁月里未断的线。这趟车没有终点。它载着清晨的桂香,载着温热的茶,载着每个普通人的牵挂,沿着熟悉的路线,一遍又一遍地开着。就像那些从未消失的思念,永远在路上,永远在心里。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