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我们捧着裹着黑布的骨灰盒,指尖还留着殡仪馆冷柜的余凉,脚步往往会在路口顿住——要把最亲的人,安放在哪?不是地图上一个冰冷的坐标,是要找一个“能放下心”的地方,能让往后的每一次探望,都不用在车流里慌慌张张,不用在陌生的巷子里绕圈,能让那句“我来看你了”,说得踏实。
怀思堂纪念堂的位置,像提前为这份“踏实”选好了答案。它在北京市朝阳区东五环外的豆各庄乡,具体是黄厂路甲1号。从市中心过来,沿着东五环往南开,过了豆各庄桥再走两公里,就能看到路边立着的深棕色木牌——刻着鎏金的“怀思堂”三个字,像老房子门口的门牌号。周围没有高楼,左边是东五环的绿化带,种着一排碗口粗的国槐,夏天槐花落得满地,风一吹像下了场轻雪;右边是片种着玉米和向日葵的空地,有时候能看到农户在地里锄草,远处传来蝉鸣,倒像回到了小时候奶奶家的村子。

找过来的路不算复杂。坐公交可以选457路,到黄厂站下车往回走五十米,右转进一条铺着青砖的小路,沿着小路走三分钟,就能看见怀思堂的灰瓦白墙——门口摆着两盆铁树,像在等客人。要是坐地铁,7号线到黑庄户站A口出来打个车,十五分钟就能到,司机大多认识这个地方,会说“哦,就在黄厂路最里头”。自驾的话更方便,园区有免费停车场,入口就在黄厂路的东侧,跟着指示牌走就行,不用绕圈——毕竟,谁也不想在找亲人的路上,再绕一次弯路。
其实很多人愿意把亲人寄存在这,不是因为位置“方便”那么简单,是这位置里藏着“懂”。从停车场走到寄存区,要经过一个小花园,里面种着月季、冬青和几棵松柏,每棵树底下都有石凳,石面上刻着“静”“安”这样的字。寄存区的走廊里,每一排格子都装了暖黄色的小灯,不是那种惨白的日光灯,是像家里客厅的灯,照在骨灰盒上,像给亲人盖了层薄暖的布。工作人员说,每天早上会有人擦一遍格子上的灰,逢年过节会在每个格子前放一朵白菊——不是那种塑料花,是早市刚进的新鲜花,花瓣上还带着露水。有次我碰到一个阿姨,坐在小花园的石凳上,把剥好的橘子放在脚边,对着空气说“你以前就爱啃这种酸橘子,现在给你留着”,风把橘子皮的香味吹到走廊里,混着槐花香,连阳光都变得软乎乎的。
那天我离开的时候,正好碰到一对年轻夫妻,抱着刚满周岁的孩子,手里提着一盒稻香村的枣泥糕。男人指着怀思堂的门说“妈,我们带小乐来看你了”,女人抱着孩子,摸了摸孩子的头,轻声说“奶奶就在里面,等你会说话了,要叫奶奶哦”。他们沿着青砖小路往里面走,孩子的小皮鞋踩在砖上,发出“哒哒”的声音,槐花落进女人的发间,像奶奶的手,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。

其实怀思堂的位置,从来不是地图上一个冰冷的坐标。是周六早上买杯热豆浆就能过来的地方,是清明的时候不用早起赶三个小时车的地方,是能蹲在寄存格前,把刚买的糖炒栗子放在旁边,说“我又吃了我们以前常去的那家”,而不用担心有人催你“快一点”的地方。它在东五环外的林子里,在黄厂路的青砖小路上,在每一朵新鲜的白菊里,在每一盏暖黄的小灯里。
如果你要来,沿着黄厂路走,闻到槐花香,看到那排灰瓦白墙的建筑,就到了。那里没有刺目的LED灯,没有冰冷的铁栅栏,只有风在槐树上沙沙响,像亲人在说“来了?坐会儿吧”。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