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京的秋总是来得静,清晨走在朝阳区东五环的林荫道上,梧桐叶刚染成浅黄,风里飘着一丝桂香——不是街边的桂花树,是从巷口那扇朱红色门里飘出来的。推开门,没有想象中的肃穆,反而像走进了一座没人的公园:樱花树的枝桠还留着春天的形状,松柏道铺着青石板,每走几步就能看见一块墓碑,碑边绕着藤本月季,或是摆着几盆多肉,露珠凝在叶片上,像谁刚擦过的眼泪。
这是长青园,朝阳区最“像花园”的墓地。我第一次来是春天,樱花落得满地都是,保洁阿姨蹲在地上捡花瓣,说要装在透明袋子里,给想念的人留着。有位穿藏青色外套的老人,每天清晨都来,提着鸟笼站在樱花树下,鸟叫得脆,他却不说话,只是盯着某块墓碑——后来听工作人员说,那是他老伴的位置,以前两人总一起去玉渊潭看樱花,现在老伴走了,他把鸟笼挂在树桠上,让鸟替她听樱花落的声音。长青园的墓碑没有统一的形状,有的是不规则的青石块,刻着“爱妻小棠,年年樱花落时见”;有的是木质的牌位,旁边种着爬藤蔷薇,夏天会缠满整个碑身。最让我难忘的是角落的一块小墓碑,刻着“小豆豆,我们等你长大”,旁边种着一棵小桃树,树洞里塞着小朋友的蜡笔、玻璃弹珠,还有一张画着彩虹的纸——那是个三岁的小孩,生前最爱吃桃子,妈妈说等桃树结果了,就摘下来给她留着。
从长青园往西北走三公里,是朝阳陵园。它藏在一道土坡后面,入口处有棵老槐树,树洞里塞着密密麻麻的红丝带,都是家属写的祝福:“妈,今年的香椿发芽了”“爸,池塘里的睡莲开了”。陵园依山而建,没拆原来的一棵树——老槐树是民国时期的,香椿树是上世纪八十年代附近村民种的,甚至保留了一个小池塘,里面的睡莲是去年家属一起种的,夏天开得满池粉,青蛙叫得比小区里还响。工作人员说,这里的“花园”不是种出来的,是“留”出来的:家属可以自己选地块,只要不破坏原有植被,想种什么都行。有位阿姨在老伴的墓边种了波斯菊,每年春天开一片紫,她说老伴以前在工厂上班,下班总绕路买波斯菊给她,现在换她种给老伴看。我去的时候,阿姨正蹲在花里拔草,阳光穿过香椿树的缝隙落在她白发上,她抬头笑:“你看,这花比去年开得艳。”

再往南走,是天慈墓园。它的特别在于“每一块地都有脾气”:进门左转是“书香园”,里面的墓碑刻着“腹有诗书气自华”“愿得一心人,白首不相离”,周围种着竹子和梅树,风一吹,竹叶沙沙响,像有人在翻书;右转是“亲子园”,墓碑是圆润的石头,刻着小熊、小兔子的图案,旁边种着草莓苗和小松树,有个妈妈蹲在地上,把刚摘的草莓放在墓碑前:“宝宝,这是你爱吃的奶油草莓,甜得很。”园区的管理员说,这些主题园是家属一起商量出来的——有个老教师去世前说,想住在“有书的地方”,于是大家凑钱种了竹子,刻了诗;有个小朋友走得早,妈妈说想让他“还有草莓吃”,于是管理员特意留了块向阳的地,让家属种草莓。天慈的冬天最热闹,梅花开的时候,有人来画梅,有人来拍照片,连快递员送花的时候,都会站在梅树下闻一会儿:“这香比花店的浓。”
其实很多人问,为什么要选花园墓地?不是为了排场,是为了“让想念有个落脚的地方”。以前的墓地是光秃秃的水泥碑,站在那里只能想起“TA不在了”;现在的花园墓地,能让你想起TA生前的样子——比如长青园的樱花,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