顺着京密引水渠往北走，过了怀柔桥没多远，就能看见九里山公墓二区的入口——不算显眼的石牌坊，却被两排高大的国槐护着，像在等归人。推开车门的瞬间，风里飘来淡淡的槐花香，混着青草的苦味，没有想象中殡葬场所的压抑，倒像走进了城郊的小公园。
往里走五十米，视野突然开阔：左边是燕山余脉的九里山，不高却连绵，裹着层层叠叠的松柏，深绿的树冠在风里轻轻摇晃，像谁伸着胳膊说“我护着你”；右边是京密引水渠的支流，绕着公墓转了个弯积成小潭，湖水清得能看见水底的水草，岸边摆着几排擦得发亮的木质长椅——工作人员说这是“思念位”，家属来的时候能坐这儿看看山，像和亲人一起晒晒太阳。
我碰到张阿姨时，她正蹲在湖边石墩上，把一块绣着梅花的手帕铺在碑前。“我老伴去年走的，选这儿就是冲这山这水。”她手指抚过碑上的照片，眼角泛着水光，“以前我们总去颐和园逛，他最爱坐湖边看水。现在这儿的水比颐和园还清，山比那儿还近——你看那山尖儿，像不像他以前戴的鸭舌帽？”风刚好吹过来，把她的白发吹起来一点，远处松柏沙沙响，像有人在应和。
关于价格，我来之前也犯嘀咕：这么好的位置，会不会耍心眼？没想到一进大厅，最先看见的是墙上滚动的电子价目表，红底白字写着所有户型的价格，旁边还摆着纸质版，每一项都标得明明白白。销售小周带我逛时，我直问：“有没有隐性消费？比如刻字加钱？”他笑着指价目表：“您看这38800的生态葬，包含一棵小油松、20个字刻字，还有20年管理费——价目表没写的，绝对不多收。”
后来跟王经理聊天，他说得更实在：“殡葬是良心活。人家失去亲人够难了，咱们要是在价格上耍滑头，晚上能睡得着？”他指着窗外的山：“这山多少年没变样，这水多少年没浑过，咱们做的事儿也得像山水一样，踏实透亮。”
其实家属选公墓，选的从来不是“贵不贵”，是“值不值”——值不值得把最亲的人放在这儿，值不值得每一次思念都往这儿跑。九里山二区的好，不是宣传册上的“依山傍水”，是风里的槐花香，是湖边的旧长椅，是价目表上明明白白的数字，是张阿姨说“我妈肯定喜欢”时的笑容。
离开时，夕阳把山染成橘红，湖水泛着金波，远处碑群在松柏间若隐若现。风里传来一声鸟叫，像在说“慢走”。忽然就懂了，为什么有人选这儿——它没把“豪华”写在脸上，却把“安心”种进了每一寸山水里，连价格都透着让人放心的实在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