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末的风裹着昌瑞山的凉意,吹过万佛园门口那两排老国槐的枝叶,把挂在枝头的最后几片黄叶卷得打旋儿。清东陵的红墙黄瓦在远处树影里若隐若现,而万佛园就像藏在昌瑞山西南麓的一块翡翠,被松柏层层环绕着——很多人来问福禄苑的方位,其实先得摸清这层“大背景”。
去年陪奶奶去万佛园时,她攥着爷爷的旧照片,脚步慢得像在数青石板的纹路。守园的王师傅扛着锄头从放生池边走来,一眼就看出我们在找什么:“顺着正门的路走,过了刻‘福泽万世’的汉白玉照壁,再往前两百步,万佛塔东边那片松柏更密的坡地,就是福禄苑。”
我们跟着他的指引走,照壁上的“福”字刻得深,边缘沾着青苔,风穿过拱门时带了点土腥气。路过放生池,几只白鹅正伸着脖子啄三叶草,奶奶蹲下来摸了摸池边的石头:“这石头温温的,像你爷爷以前焐手的茶缸。”再往前,万佛塔的鎏金顶越来越亮,塔身上的佛像刻得生动,风一吹,铜铃叮当响,像在跟路过的人打招呼。
走到万佛塔下,果然看见东侧坡地上立着整整齐齐的墓碑,每块碑前都有新鲜菊花——有的黄,有的白,花瓣上还沾着晨露。王师傅用锄头扒了扒坡上的草:“你们看这坡势,缓缓往上收,背靠昌瑞山余脉,前对山脚下的小溪,老辈人说‘藏风聚气’。之前有位老教授来,说这位置‘沾着清东陵的灵气,又留着自己的清净’——你听,溪水声裹在风里,连风都是软的。”

奶奶走到爷爷碑前,把白菊花轻轻放在碑座上。阳光从松柏缝里漏下来,洒在“先考张公讳德顺之墓”几个字上,她用袖口擦了擦碑上的灰:“你以前总说要找能听山看水的地方,现在找到了。”风掀起她的银发,我看见她眼角皱纹里藏着笑——像终于把心里的石头放下了。

其实福禄苑的方位从不是地图上的点,是“转过照壁、路过万佛塔、踩着青石板能走到的地方”。它在昌瑞山西南坡,在松柏绿云里,在溪水歌声中,在每个寻它的人心里。王师傅说:“真正的好位置,不是标在地图上的,是走进来能踏实的。”
傍晚离开时,夕阳把福禄苑染成金红色,铜铃还在响,风里飘着菊花香。奶奶回头望了一眼:“下次带你爷爷爱喝的茉莉花茶,坐在这儿晒晒太阳。”我牵着她的手往门口走,看见清东陵在夕阳下泛着暖光,万佛园的松柏轻轻摇晃——原来最好的方位,从不是“在哪里”,是“在心里”。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