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秋的清东陵脚下,万佛园的古松漏下几缕阳光,把地上的银杏叶染成碎金。风掠过万佛塔的铜铃,叮铃一声,刚好接住远处飘来的一句评剧:"巧儿我自幼儿许配赵家……"那是位穿蓝布衫的老太太,对着一座嵌着评剧脸谱的墓碑轻声唱——这里不是皇陵的红墙黄瓦,却是一群"把生命熬成作品"的人的家。

沿着石径往深处走,"笑口常开"的汉白玉碑前总摆着影迷送的玉兰,有的还是带露的,装在玻璃罐里。碑的侧面刻着《如此包装》《老将出马》这些熟悉的名字,路过的人看了都会笑:谁能忘了那个穿花褂子、说"麻辣鸡丝"的老太太?2000年冬天,赵丽蓉老师走的时候,北京的影迷坐了三个小时的车来送她,有人举着"赵奶奶,我们想你"的牌子,哭到声音沙哑。家人说她生前总念着"唐山的风最亲",于是把她送回了万佛园——这里的风里,有她熟悉的玉米香。有次我碰到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,举着糖葫芦说:"奶奶,我妈妈说您的小品比糖葫芦还甜。"风把这句话吹得飘起来,落在碑前的玉兰上。

葬在清东陵万佛园的知名人有哪些-1

再往西北走几步,侯耀文的墓前总围着年轻人。碑上刻着他的经典台词:"我是相声演员,我的任务就是让你们笑。"墓前摆着徒弟送的醒木、观众送的相声剧本,还有个小朋友递的棒棒糖——听说他生前最爱吃甜的。有次碰到穿西装的小伙子,蹲在墓前放《糖醋活鱼》,手机里的笑声撞在松枝上:"我爸当年带我去看他的相声,我笑到从椅子上摔下来,现在我带儿子来,告诉他这是让爷爷笑到肚子疼的人。"风里飘来一丝糖味,像极了他相声里的"生活甜"。

穿过一片竹林,吴祖光与新凤霞的合葬墓嵌着评剧脸谱与剧本片段。碑的左边刻着《风雪夜归人》的台词,右边是《刘巧儿》的唱词,中间的莲花浮雕里藏着两人的旧照——年轻的吴祖光拿剧本,新凤霞穿戏服,笑得眼睛弯成月牙。1998年新凤霞走时,吴祖光把她的评剧脸谱刻在碑上;2003年吴祖光追随而去,家人埋了他的剧本手稿。每到周末,总有评剧爱好者来唱《刘巧儿》,穿蓝布衫的老太太唱得最投入:"巧儿我自幼儿许配赵家……"风把唱词裹进竹林,像两人当年排戏的模样。

葬在清东陵万佛园的知名人有哪些-2

去年春天,李存葆的墓在竹林边立起来。青灰色的碑上只刻"战士·作家 李存葆"——这是他最在意的身份。墓前的石桌上总放着《高山下的花环》,书角卷着边,有的夹着枫叶,有的夹着便签:"梁三喜的妈妈让我学会坚强""我今年参军了,像您写的那样"。穿迷彩服的小伙子摸着碑说:"叔,我刚退伍,您的小说我看了三遍,每次都哭。"风掠过竹林沙沙响,像在回应他的话。

葬在清东陵万佛园的知名人有哪些-3

万佛园里没有皇陵的威严,却有最暖的人间烟火。这里葬着的不是"名人",是一群"用作品活着的人":赵丽蓉的笑声还在春晚重播里,侯耀文的相声在短视频循环,新凤霞的评剧在戏台上唱着,李存葆的小说在课本里躺着。风再吹过铜铃,响的是"我们记得"——记得那些笑声、那些唱词、那些文字,记得他们用生命熬成的作品,还在温暖着一代又一代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