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在奥林匹克森林公园遛弯，风卷着银杏叶擦过肩，旁边的阿姨指着湖边的小树苗说“你看那棵，是我老伴儿的归处”——原来北京城里藏着这样的“生命森林”，把思念种成树，比碑石更暖。
说到北京城里最近的树葬点，朝阳区的长青园骨灰林肯定算一个。它在东五环内，紧挨着京哈高速，从国贸开车20分钟就能到。园区东北角的生态葬区种满侧柏、银杏和白皮松，沿着木栈道走过去，柏叶的清苦混着泥土香飘过来。每棵树的树干上挂着小巧的铜牌，刻着名字和“归于山林”的短句，没有高大墓碑，只有树影筛下的光斑盖在脚边。工作人员说，这里的树葬位分两种：年轻人爱选银杏，秋天叶子黄得像金箔；老人偏好侧柏，说能活千年守着子孙。2018年种的那批银杏，现在已经能遮阴凉了，家属每年来浇两次水，枝桠上系的红丝带风一吹就飘，像逝者拍着肩膀说“别难过”。
再往西，海淀区的温泉墓园树葬区也离城区不远。坐地铁16号线到温阳路站，打车10分钟就到。这里和海淀区绿化委合作，种的是国槐和栾树，每棵树都是“城市绿化树”。上次陪朋友去办理，工作人员说“我们的树葬不收费，但要承诺每年养护一次”。朋友给妈妈选了棵国槐，挖坑时她蹲在旁边，用手捧着骨灰和泥土混在一起，说“妈，你以前总说想种棵树，现在咱们一起种”。埋好后，我们在树旁放了束野菊花，花瓣落在树坑里，像妈妈以前拍着她的头说“乖”。
办理树葬的流程其实很简单。不管是长青园还是温泉墓园，都要带逝者死亡证明、家属身份证、骨灰（有的墓园提供可降解骨灰盒）。先打电话咨询空位——长青园每年3月和9月预约，温泉墓园每月第一个周六办理。选好树后有个小仪式：工作人员挖好坑，家属把骨灰和泥土混合放进坑底，填土浇第一桶水。没有乐队没有花圈，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，和家属小声的“一路走好”。费用方面，长青园3000-5000元，温泉墓园公益树葬免费但要排队；朝阳区还有针对低保、优抚对象的公益项目，符合条件能申请免费。
慢慢才懂，树葬不是“简化”是“回归”。北京的春天来得晚，长青园的侧柏3月底才发芽，我蹲在树旁看嫩黄小芽，想起爷爷以前种的香椿树。现在爷爷变成侧柏，我每年清明带驴打滚来，把纸压在石头下（工作人员说不能烧，会伤树）。风把香味吹起来，我摸着树干说“爷爷，我升职了”，树影晃了晃，像他笑着点头。上周在温泉墓园碰到个小男孩，他给爸爸的国槐挂陶牌，歪歪扭扭写着“我考了100分”，陶牌撞树叶的响声，像爸爸以前的拨浪鼓。
北京的天越来越蓝，树越来越多，我们的亲人变成其中一棵——春天发芽，夏天遮阳，秋天落果，冬天守雪。以前觉得离别是消失，现在明白是换种方式陪伴：走在街上看到侧柏，可能是爷爷；公园歇脚靠国槐，可能是妈妈；抬头看栾树花，像爸爸喊“回家吃饭”。那些藏在城区旁的树葬点，不是“墓园”是“家园”，把思念种进土里，等它长成树，陪我们走过每一个四季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