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周三的清晨,我陪林姐去天堂公墓。她裹着藏青色的外套,手里攥着父亲的死亡证明,指尖泛着白——昨天刚把老人的骨灰从殡仪馆接出来,今天就得赶在头七前选好墓位。风里还带着点冬末的冷,她把外套领子往上拉了拉,说:"我爸生前最嫌冷,得找个向阳的地方。

进了公墓大门,眼前的景象倒让我意外。没有想象中灰蒙蒙的压抑,主干道两旁的香樟树长得郁郁葱葱,阳光穿过树叶漏下来,在石板路上铺了一层碎金。转个弯是片人工湖,湖边的垂柳刚抽新芽,软趴趴地垂到水面,几只白鹅扑棱着翅膀游过,惊起一圈圈涟漪。销售经理踩着高跟鞋跟过来,指着湖边一排雕刻精美的墓碑说:"这是'临湖苑',单价三十八万,带汉白玉墓碑和全年草坪维护,您看这位置,推窗就能见湖,跟住在景区似的。"林姐凑过去摸了摸墓碑上的梅枝纹路,指尖沾了点灰尘——那花纹刻得真细,每片花瓣都能看出脉络。她抬头问:"有没有便宜点的?"经理往北边指了指:"那边'松涛区',单价十六万,就是离湖远点,但旁边有片松树林,夏天凉快。"

天堂公墓墓地价格数十万-1

我们跟着经理往松树林走,路上碰到位拎着保温桶的大爷。他蹲在一座墓前,正往供台上摆包子——是那种老家的糖包,皮儿皱巴巴的,还冒着热气。大爷抬头看见我们,咧嘴笑了:"姑娘,选墓啊?我跟你说,不用买太贵的。我老伴去年走的,就埋在那边第三排,才八万。她生前爱织毛衣,我每周来给她带个糖包,跟她唠唠孙子的事儿,比什么高端墓强。"林姐蹲下来,摸了摸大爷脚边的供台,上面还放着半块咬过的月饼——应该是中秋剩的。她从包里掏出父亲的照片,照片里的老人戴着老花镜,正坐在阳台的藤椅上浇花,阳光洒在他银白的头发上,泛着暖光。"我爸也爱浇花,"林姐轻声说,"老家的院子里种了满院的月季,他每天早上都要蹲在花池边拔草。"

销售经理站在旁边,轻声补充:"其实最近几年,选中等价位墓的人最多。有的是子女想尽孝,但又负担不起高端墓;有的是老人自己提前买的,说'别给孩子添负担'。上星期有个阿姨,自己拄着拐杖来买墓,选了个十万的,说'我儿子刚买了房,月供八千,我可不能再让他花钱'。"林姐摸着照片里父亲的脸,指腹蹭过他眼角的皱纹——那是去年冬天摔了一跤,缝了三针留下的。"我想给爸找个有花的地方,"她抬头问经理,"松树林旁边有没有种樱花的?"经理眼睛一亮:"有啊!松树林南边的'樱花园',单价二十三万,明年春天樱花一开,整个墓区都是香的。"

我们跟着经理往樱花园走,刚转过弯,就闻到了淡淡的桂花香——原来路边种了几株四季桂。樱花园的墓位排得整整齐齐,每座墓前都留了一小块空地,能种点小花。林姐蹲在第三排的一个墓位前,用手扒了扒脚下的泥土,泥土是松的,还带着点湿润的气息。"就这儿吧,"她抬头对经理说,"明年春天樱花一开,爸就能闻到花香了。"经理拿出合同,林姐接过笔,笔尖悬在合同上半天,终于落下——她签的是自己的名字,笔锋有点抖。"其实我爸生前总说,'死后不用搞那么麻烦,找个能埋骨灰的地方就行',"她把合同叠好放进包里,摸了摸口袋里的照片,"但我想让他住得舒服点,就像老家的院子那样,有花,有阳光,还有风吹过的声音。"

那天傍晚,我们离开公墓的时候,夕阳把整个天空染成了橘红色。林姐站在大门口,回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