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周陪小区的李阿姨去归山陵园,她攥着皱巴巴的记事本,指尖在“墓地数量”那行字上反复蹭:“姑娘,我问了楼下老张,他说有三千多个;问了中介,说有五千;昨天菜市场的大姐又说‘数不清,全是树’——到底哪个对呀?”风裹着松针的气味吹过来,我看见她鬓角的白发沾了松脂,忽然懂了:她要的不是一个数字,是想在“数量”里扒出一份踏实,找一个能把老伴的照片摆稳的地方。

归山陵园在西郊青龙山脚下,以前是国营青龙林场的一部分。二十年前改成陵园时,没把林子砍了建墓碑,反而把墓碑“种”进了林子里。接待我们的王姐是土生土长的林场人,她捏着一串檀木佛珠,脚步很慢:“你看这山形,像不像把椅子?我们把陵园做成‘四个院子’,每个院子都顺着山的脾气来。”所谓“四个院子”,就是松鹤、青梧、竹影、芳草四个区——松鹤区在山腰,是老松林,每排墓碑之间嵌着两排碗口粗的油松,阳光漏下来,在碑面上跳碎金;青梧区在山洼,以前是梧桐林,现在改成生态葬区,没有立碑,名字刻在梧桐的金属铭牌上,或者埋在绣球花池下;竹影区在山侧,毛竹长得比人高,墓碑是浅灰色的薄石,像被风削过的竹片;芳草区在山脚下,是平整的缓坡,铺了四季青草坪,墓碑旁边留了轮椅通道,适合行动不便的老人。

“那每个区有多少墓位呀?”李阿姨跟着王姐走,记事本翻到新的一页。王姐蹲下来,摸了摸松鹤区的一块墓碑——碑边的松树刚浇过水,水珠滴在她鞋尖:“松鹤区我们留了三分之一的地种松,所以实际墓位大概两千二,不会再多了——多了就挤着松树了,老人们会嫌吵。”青梧区的数量更“活”:“去年春天种了一百棵新梧桐,就加了一百个树葬位;今年秋天要扩绣球花池,又能加五十个花葬位。”竹影区有一千三百个左右,“每排石片碑之间隔了三米,刚好能过一辆手推车,烧纸的时候不会碰着邻居。”芳草区最宽,有一千五百个,“因为很多子女怕老人爬不动山,这里离大门近,草坪能推轮椅,还留了搭遮阳棚的地方。”李阿姨记着记着,笔停了:“你们不是要多卖墓位呀?”王姐笑:“以前林场的老场长说,树是活的,墓是‘住人的’,得让树陪着人,不能让人陪着树挤。”

归山陵园有几个墓地啊-1

我们走到松鹤区的尽头,那里有个小平台,能看见山脚下的湖水。李阿姨扶着平台的石栏杆,忽然指着远处说:“你看那棵松树,像不像我家楼下的那棵?”她从包里掏出老伴的照片——是去年冬天在小区楼下拍的,老爷子裹着棉服,站在松树下笑。王姐凑过去看:“刚好,松鹤区第三排有个位置,对着那棵松树,早上能晒着太阳,晚上能听见山涧的流水。”李阿姨摸着照片上的皱纹,声音软下来:“我以前以为‘选墓地’是选块石头,现在才明白,是选个能让他‘接着过日子’的地方——他爱听松针响,爱闻松脂味,这里刚好有。”

离开的时候,夕阳把整个山染成橘红色。李阿姨抱着记事本坐在陵园门口的石凳上,望着山上的林子说:“明天带儿子来定,就选第三排那个位置。”风里飘着厨房的饭香——陵园门口的小超市在卖热乎的糖饼,是李阿姨以前常给老伴买的。我忽然想起王姐说的话:“其实没人真的在意‘有几个墓地’,在意的是‘这个墓地能不能装下我的牵挂’。”归山陵园的“数量”从来不是冷冰冰的数字,是松鹤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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