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风裹着桂香掠过燕郊公园的老槐树,68岁的周阿姨攥着绣着梅花的手帕站在公交站旁,目光时不时扫向路口——她在等那辆淡蓝色的班车。五年了,每个月的第三个周末,她都会坐这辆车去灵山宝塔陵园看老伴儿,连司机王师傅都记熟了她的习惯:“周姨,副驾驶给您留着呢,垫了个棉垫,腰不酸。”王师傅探出头喊了一嗓子,周阿姨笑着应着,脚步都轻快了些。

灵山宝塔陵园的班车线路像串起珍珠的线,把燕郊的各个社区连进了思念里。从燕郊公园到福成六期,从神威北大街到潮白人家,10条固定线路覆盖了几乎所有老社区。每天早上7点20分,第一班车准点从燕郊公园出发,沿着迎宾路向北,途经的每个站点都有穿藏青色制服的工作人员等候——怕老人眼神不好,他们举的小牌子特意用了荧光绿,“灵山宝塔陵园”几个字加粗加大,隔五十米就能看清。有次下大雪,工作人员提前半小时到站点,把台阶上的雪扫干净,还铺了层草垫,怕老人滑倒。

班车里的温度,藏在每一个不用多说的细节里。跟车的小杨姑娘总背着个布包,里面装着创可贴、风油精、速效救心丸,还有折叠式的小凳子——遇到临时加人的时候,她会把小凳子拿出来,放在过道里,扶着老人坐下;司机刘哥的车上永远备着保温杯,里面泡着枸杞菊花茶,“冬天喝热的,夏天放凉了,老人爱喝这个”;有次一位患阿尔茨海默病的老人坐错了车,小杨赶紧联系家属,还陪着老人在班车上等,直到家属来接,老人握着她的手说“姑娘,你像我闺女”,小杨鼻子一酸,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给老人围上。

对常坐班车的人来说,这不是一辆普通的交通工具,是“带着思念的船”。上周六,刚上初中的林晓跟着妈妈去看外婆,坐在靠窗的位置,看着窗外的树影掠过,忽然说:“妈妈,这辆车是不是会把我们的想念带到外婆那里?”妈妈摸了摸她的头,还没说话,前排的张奶奶接过话:“会的呀,我上次跟班车师傅说,想让外婆知道我种的月季开了,结果那天在陵园,风把月季花瓣吹到了外婆墓碑前,你说是不是班车师傅帮我带的?”车厢里的人都笑了,林晓眨着眼睛,把手里的千纸鹤轻轻贴在车窗上,“那我把这个给外婆,让班车叔叔帮我递过去”。

三河燕郊灵山宝塔陵园园陵园班车-1

傍晚的末班车返程时,夕阳把车厢染成了暖橙色。后座的李大爷抱着一束野菊花,是从陵园旁边的山坡上摘的,他说“这花跟我老伴儿当年种的一样”;旁边的陈阿姨织着毛衣,说要给老伴儿织条围巾,“去年冬天他总说脖子冷,今年我提前织好,让班车带过去”;司机师傅放了首舒缓的钢琴曲,是《月光奏鸣曲》,“这是王姨的老伴儿生前喜欢的,我特意下载的”。车窗外的路灯次第亮起来,照进车厢里,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淡淡的温柔——这辆载着思念的班车,把陵园的安静和燕郊的烟火连在了一起,把想念变成了触手可及的温暖。

三河燕郊灵山宝塔陵园园陵园班车-2

等周阿姨下车的时候,王师傅喊了句:“周姨,下礼拜我提前给您留座啊!”周阿姨挥挥手,手帕上的梅花在风里晃了晃,像老伴儿当年给她别在发间的那朵。暮色里,班车渐渐远去,留下一串温柔的车辙,通向每一个藏着思念的角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