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风裹着西山的桂香掠过衣领时,我正站在景天路的路口,望着远处层林尽染的山坳——那里藏着北京景仰园骨灰林园,藏着许多人关于“归处”的温柔执念。
景仰园的具体地址是海淀区香山南路正蓝旗甲1号,坐落在西山余脉的环抱里。从市区出发,沿香山南路往西北走,过了正蓝旗村的青灰牌坊,再转进一段铺着青石板的小路,就能看见园区的入口。朱红色的门楣上,“景仰园”三个鎏金大字嵌在松影里,字的边缘沾着点松针,像刚被风拂过——倒不像个陵园,更像某个藏在山里的书院,等着有人来赴一场关于思念的约。
走进园区,路是顺着山势慢慢往上的,两边的银杏树已有合抱粗,枝桠伸展开来,像撑开的绿伞。秋天的时候,银杏叶落满小径,踩上去沙沙响,像有人在轻声说话;冬天雪落下来,侧柏的绿裹着雪,倒有几分“松雪照空明”的意境。每座骨灰林都有自己的名字,“枫丹苑”的枫树到了深秋会红成火,“松鹤园”的侧柏长得笔直,像守着什么秘密。有次我问园区的管理员,这些名字是怎么取的,他笑着说:“都是家属提的建议——有位大爷说,老伴儿生前爱画枫叶,所以要叫‘枫丹’;有对夫妇说,爸妈喜欢养鹤,所以选了‘松鹤’。”原来每个名字里,都藏着一段没说完的故事。
交通其实很方便。如果坐公共交通,可以选地铁10号线到巴沟站,再转乘360路公交到正蓝旗站下车,步行10分钟就能到;自驾的话,园区有免费的停车场,入口处有穿墨绿制服的工作人员引导,不用担心找不到车位。我见过好几次,工作人员帮着老人提祭祀用品,或者给第一次来的家属指路,语气轻得像怕惊碎什么——他们说,来这儿的人,心里都装着软的东西,得小心捧着。
园区里的故事,总带着点暖。有位姓陈的阿姨,每周三都会来,拎着一盒桂花糕,放在老伴儿的骨灰林前。她跟我说:“老周生前最爱吃我做的桂花糕,以前每星期都要吃两回。现在他在这儿,我每星期都来送,怕他忘了味儿。”她指着远处的西山:“你看,从这儿能看见夕阳落下去的地方——老周以前总说,等退休了,要跟我去西山看夕阳,现在他先去了,我陪他看。”还有位年轻人,把奶奶的骨灰放在“枫丹苑”,他说:“奶奶生前总带我去颐和园看银杏,现在她的身边,每天都有银杏叶落下来,应该会喜欢。”
清明的时候,园区会更热闹一点,但不是吵闹——是有人在轻声说话,有人在摆鲜花,有人在擦墓碑。有次我看见一位工作人员,蹲在一座墓碑前,用软布擦着上面的字,动作轻得像在摸孩子的头。旁边放着一束白色的菊花,是家属寄来的,附了张纸条:“麻烦帮我给妈妈摆上,她最爱的白菊。”工作人员擦完字,把菊花摆好,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,发给家属——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,温柔得像片月光。
其实我以前总觉得,陵园是个冷的地方,直到来了景仰园才明白:地址从来不是一串冰冷的数字,而是“我知道你在这儿”的安心。景仰园的地址,藏在西山的风里,藏在银杏叶的香里,藏在每一个来祭扫的人的脚步声里——它不是生命的终点,是关于爱的另一种开始。
风又吹过来,带着桂香,我望着园区里的松影,忽然想起入口处的那句话:“景仰生命,敬畏自然。”原来所谓景仰,不过是把每一段生命,都放在温柔的地方;所谓归处,不过是有人,永远记得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