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京的秋深时,昌平西山口的风里总裹着松针的清苦与侧柏的醇甜。沿着京藏高速往北走,过了十三陵神道那座石牌坊,再拐进一条铺着青石板的山坳,朱红色的门楣就撞进眼里——不是那种扎眼的艳红,是被岁月浸过的沉色,像旧书脊上的烫红,带着点温厚的烟火气,这就是景仰园骨灰林。
说起具体地址,其实是昌平区十三陵镇西山口村龙泉峪。往细了掰扯,它就藏在天寿山余脉的怀抱里:西边能望见居庸关的烽火台在云里若隐若现,东边是十三陵神道的石象生,正对着的南山坡上,侧柏和油松长得密不透风,连秋阳都筛成了碎金。我第一次找过来时,跟着导航走,走到昌赤路的岔口,差点迷了路——多亏路边卖山货的阿姨指了指:“往那片松树林走,看见灰色的隶体牌子就是了。”她手里的山核桃还沾着露水,壳上的纹路里藏着山的味道。
若是公共交通过来,也不算麻烦。昌平线地铁到西山口站,出来往西北走八百米,沿途会经过卖烤红薯的摊子,红薯的甜香裹着风飘过来,摊主戴着蓝布围裙,掀开保温箱时,白气直往脸上扑;再往前,有个修鞋的师傅,坐在小马扎上,手里的锥子扎进鞋底,发出“吱呀”一声,抬头看见我,笑着问:“去景仰园吧?再走两百米就到了。”这些市井的烟火气,把“找地址”变成了一件温热的事,不是捧着手机查坐标,是沿着生活的气息往前走。
进了景仰园的门,倒不像想象中那么肃穆。迎面是汉白玉影壁,刻着“景仰千秋”,字迹里藏着温度;碑林里的石碑有的新有的旧,新的还带着墨香,旧的已经被风雨浸成浅灰,却都工工整整,像在认真记着什么;草坪葬区的草长得软乎乎的,像铺了层绿绒毯,旁边的石凳上,有位老奶奶坐着,手里拿着一束白菊,轻声说着话,风把她的白发吹起来,落在花瓣上,像给白菊添了层银边。有次我帮朋友来放骨灰,工作人员领着我们走到一棵松树下,说:“这棵树是2015年种的,现在已经有两丈高了,夏天能遮阴,冬天能挡风。”朋友摸着树干,眼泪掉在树皮上,却笑了:“爸,你看,这树多壮实。”

其实说到底,地址不过是一串文字,但景仰园的地址,是山货摊的核桃香,是地铁口的风,是园区里的柏香,是那些轻声说话的老人,是每一棵树下的故事。它不是一个冷冰冰的坐标,是把思念安放在山清水秀里的去处——就像小时候,奶奶带我们去山上扫墓,说“你爷爷就住在这棵松树下,能看见山,能听见风”。景仰园的地址,就是这样一个“能看见山、能听见风”的地方,把思念变成了能触摸的温度。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