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明前的风里还带着些凉,我陪林姐去凤凰山看陵园。山脚下的桃林刚打苞,枝桠上的骨朵像藏着春天的信,林姐仰着头数:“我妈以前在阳台种桃树,每年要数三遍花苞,说‘等花开了,给你做桃花糕’。”她的指尖碰到枝桠,落了一点细粉——那是桃胶,像妈妈以前粘在围裙上的面粉。
凤凰山的陵园嵌在半山,沿着石阶往上走,松针铺成的路软软的,像家里的地毯。销售小周指着右侧的区域说:“这片能看见山景,风从山口过来,带着桂香——山后的桂树是十年前种的,现在正好开花。”林姐站在那里,风掀起她的衣角,远处的山岚像被揉碎的蓝绸子,她轻声说:“我妈喜欢闻桂香,以前每到秋天,她要把桂花瓣装在玻璃罐里,说‘等冬天,给你做桂糖藕’。”这片区域的价格比山脚下高一些,但林姐没犹豫——她要给妈妈留一窗“桂香的风景”。
再往上走,是一片种着玉兰的区域。小周摸着一块汉白玉墓碑说:“这石头是从云南运过来的,摸上去温温的,不像普通花岗岩那么扎手。”林姐伸手摸了摸,眼睛亮了:“像我妈织的毛线衫,刚晒过太阳的温度。”旁边的花岗岩墓碑更实惠,小周说:“要是喜欢简单,这个也不错,刻字清晰,雨打不花。”林姐摇摇头:“我妈怕凉,冬天睡觉要盖两床被子,这个汉白玉的,她肯定觉得暖。”原来墓碑的材质不是冰冷的“成本”,是记忆里妈妈的温度——她怕凉,所以要选温的;她爱花,所以要选能看见花的。
服务的细节藏在每一次触碰里。走到祭扫区,保洁阿姨正蹲在墓碑前擦灰,看见我们过来,直起腰笑:“这碑是张叔的,他女儿在外地,我每周来擦一次——上次擦的时候,发现碑缝里长了棵小青草,我给拔了,怕扎着张叔。”林姐凑过去看,墓碑上刻着“爱妻李淑兰之墓”,旁边的瓷像里,阿姨穿着蓝布衫,笑得像春天的桃。小周说:“这些服务都是免费的,包括后期的除草、擦碑,还有祭扫时的鲜花——我们备了康乃馨和菊花,要是家属忘了带,能免费拿。”林姐点头:“我妈以前总说‘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’,你们这样,她肯定夸。”
最让林姐放心的是“明明白白”。她之前在别的陵园问过,刻字要加钱,安葬仪式要额外收“仪式费”,甚至连放鞭炮都要算钱。但小周拿出的合同像本“家常账”:墓碑价格三万二,刻字费每个字五元(包括标点),安葬仪式费八百(含鲜花、礼炮、司仪),后期维护费每年三百(包括除草、擦碑、补漆)。林姐翻着合同,手指停在“维护费”那行:“这个钱我愿意出——就像给妈妈的房子交物业费,让她住得舒服。”
选好墓地的那天,我们坐在山脚下的桃林里吃盒饭。林姐把剥好的鸡蛋放在石桌上,说:“妈,这个鸡蛋是茶叶蛋,你以前煮的那样,有点咸。”风里飘来松脂的香气,远处的山岚慢慢暗下来,变成了妈妈织的蓝毛线。林姐突然说:“其实我一开始怕贵,但现在觉得,钱花在能让妈妈舒服的地方,值。”她摸了摸口袋里的桃胶,那是刚才从枝桠上摘的,要带回家熬粥——像妈妈以前做的那样。
离开的时候,月亮升起来了,挂在凤凰山的尖上,像妈妈缝在衬衫上的纽扣。林姐站在墓前,摸着汉白玉墓碑上的玉兰刻纹说:“妈,明天我带桃花糕来,你要是爱吃,就吹吹风,让花瓣飘过来。”风果然吹起来,桃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