提到北京海淀区的温泉墓园,很多人第一反应不是“温泉”,而是西山脚下那片飘着松针香的林子——连入口的保安师傅都习惯说“往里面走,闻着柏香就到了”。至于“温泉墓园有几个墓地”,我第一次问这个问题时,接待处的王姐正擦着玻璃上的晨露,笑着摇头:“哪是几个啊?它像块吸满故事的海绵,每个角落都有自己的温度。

其实温泉墓园的“墓地”,从来不是冰冷的“块数”。建园三十多年,它慢慢长成了“四区共生”的模样——最东边的松鹤园是“老大哥”,三十年前种下的侧柏树如今已合抱粗,枝桠间挂着风铎,风一吹就发出清响。这里是传统立碑区,碑石大多是青灰色的,刻着“先父xxx之墓”的隶书,旁边摆着家属送来的陶制小花瓶,里面插着晒干的野菊花。王姐说,很多老北京人选这儿,就图“踩着柏油路踏实,像回了小时候的四合院”。

往西边走,绕过一片桃林就是青竹园。这里没有立碑,每棵银杏或玉兰树下都埋着一个小骨灰盒,树身上挂着铜制铭牌,刻着逝者的名字和一句短话——“爱女小棠,喜欢春天的玉兰”“老周,退休后总说要种棵银杏”。去年清明我来的时候,遇到一对母子在给银杏树浇水,妈妈摸着铭牌说:“你爸生前总嫌我养花太费水,现在倒好,他的树要靠我浇了。”风掀起她的衣角,刚好吹过铭牌上的“周建国”三个字,银杏叶沙沙响,像有人在轻声应着。

再往深处走是兰苑,名字是早年一位喜欢养花的家属起的。这里是花坛葬区,每个墓穴都藏在二月兰或八宝景天的花丛下,春天二月兰开时,整个区域像铺了层淡紫色的云。有次遇到位阿姨蹲在花前拔草,她说老伴儿生前是园艺师,临终前说“别给我立碑,把我埋在花里,省得我闲得慌”。现在阿姨每周都来,带着小铲子和喷壶,把花伺候得比家里的阳台还旺,“你看这朵,是他最爱的大花萱草,去年刚分的株”。

温泉墓园有几个墓地-1

最北边的福泽园是近年才建的,主打壁葬。灰色的墙体上嵌着一个个小格子,每个格子前都有家属摆的小物件——玻璃罐里的星星纸、迷你的足球模型、甚至还有盒没拆封的茉莉花茶。王姐说,这儿大多是年轻人选的,“有个姑娘把爸爸的骨灰放在这儿,因为爸爸生前是公交司机,总说‘跑了一辈子路,最后想找个能看得到街景的地儿’——你看那排靠窗的格子,刚好能看见山下的公交车站”。

其实我后来才明白,问“温泉墓园有几个墓地”的人,大多不是要个数字。他们想知道的,是“有没有一个地方,能装下我对TA的想念”。松鹤园的柏香是想念,青竹园的银杏叶是想念,兰苑的二月兰是想念,福泽园的街景也是想念。就像王姐说的:“我们这儿没有‘几个墓地’,只有‘几个藏着故事的地方’——你把想念放进去,它就会跟着树发芽,跟着花开花。”

昨天我又去了趟温泉墓园,桃林里的桃花刚谢,花瓣落在青竹园的铭牌上。有个小朋友蹲在银杏树下,指着铭牌问妈妈:“这个爷爷的名字为什么在树上呀?”妈妈摸着他的头:“因为爷爷变成了树,这样就能每天陪你看银杏叶啦。”风刚好吹过,银杏叶沙沙响,像爷爷的笑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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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来最好的墓地,从来不是“几个”——它是风里的香,是树上的叶,是花里的魂,是所有没说出口的“我想你”,都找到了落脚的地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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