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京的秋总是来得清透，海淀区西五环外的法桐叶刚染成琥珀色时，我陪朋友去了趟西静园公墓。不是第一次来这里，但这次她问得仔细：“你说，这里的墓位价格到底是怎么算的？
西静园藏在四季青乡的林子里，从西五环杏石口桥下来，沿着旱河路走两公里，就能看见那座青灰色的门楣。不像有些公墓把大门建得跟酒店似的，这里的碎石板路踩上去有沙沙的响，两边的国槐都有几十年树龄，夏天遮天蔽日，冬天的枝桠漏着阳光。作为北京市属的经营性公墓，它的“静”是出了名的——没有高音喇叭的推销，连工作人员的说话声都轻，像怕惊了林子里的鸟。上次来的时候是清明，园子里飘着桂花香，有位老人坐在碑前剥橘子，剥好的橘子放在石台上，风一吹，橘瓣上的糖霜落进泥土里。
朋友问价格时，我们正站在一排刻着兰花纹样的汉白玉墓前。刚好路过的工作人员停下脚步，语气轻得像跟邻居聊天：“我们的墓位主要分三类，经济型、标准型和个性化。”她指着园区北侧的方向：“北边的壁葬墙是经济型，每格大概1.2万，树葬更便宜点，一万出头——每年的管理费是墓价的5%，一年也就六百来块，比小区物业费还低。”标准型是立碑墓，材质有汉白玉、花岗岩，位置在园区中间的绿化带旁，比如我们眼前的汉白玉立碑，刻着两朵淡青的兰花，要六万二；旁边的花岗岩立碑，刻着松枝纹样，五万八。“个性化的话，比如家族合葬或者想要定制石材，价格得单独算，但绝对不会漫天要价。”工作人员补充，“毕竟是市属公墓，物价局有指导价，我们不敢乱开。”
其实我之前陪另一个朋友问过南边的公墓，有的立碑要十万往上，对比下来西静园的价格算实在。工作人员说，他们的价格构成很透明：60%是墓位占地费，30%是石材和刻字费，剩下10%是服务——比如免费刻字、每年清明的祭扫服务，还有园区的绿化维护。“就说位置吧，靠主路近的标准型会贵个两三千，因为方便老人祭扫；靠林子深的会便宜点，但环境更安静。”朋友选了个靠国槐的标准型，六万五，她说：“这里能听见鸟叫，比闹哄哄的地方好。”
离开的时候，朋友站在门口的银杏树下拍照，风把她的头发吹起来，她举着手机给我看：“你看这棵树，叶子黄得像撒了金粉。”我望着林子里的墓碑，忽然觉得那些数字背后，是一种“不刻意”——不刻意贵得吓人，也不刻意卖惨打折，就像这里的树，慢慢长，慢慢守着。朋友说：“原来价格不是数字，是选一个能安心放亲人的地方。”风里飘来槐花香，我想起上次来遇到的老人，他剥橘子的手很稳，阳光落在他的白发上，像撒了一层温柔的霜。
西静园的门楣上刻着“静”字，走的时候我摸了摸那个字，石面很凉，却带着太阳的温度。朋友的问题有了答案，而我忽然明白，为什么这么多人愿意选这里——不是因为最便宜，而是因为“真实”：价格真实，环境真实，连风里的花香都真实。就像工作人员说的：“我们卖的不是墓位，是给亲人找个能安心睡觉的地方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