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周末我揣着妈妈的照片去看静安墓园时，刚进大门就被一阵桂香裹住——不是商场里那种浓烈的香氛，是老桂树从枝桠里渗出来的清甜味，像妈妈以前晒在阳台的棉被味。我站在梧桐道边愣了会儿神，顾问小周没催我，反而轻轻说了句：“很多家属第一次来都这样，像遇到了老熟人。”
这是我跑过的第四个墓园。前三个要么在远郊土路上绕得头晕，要么墓碑挤得像菜市场，要么销售翻着白眼说“低于八万不用谈”。直到朋友提了一嘴“静安有团购”，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联系了小周——没想到她没先甩价目表，反而问我“阿姨生前喜欢花吗？叔叔爱坐哪儿晒太阳？”
跟着小周逛墓园时，我像在走妈妈生前常去的公园。梧桐道的叶子铺了半条路，踩上去沙沙响；池塘里的金鱼是家属们凑钱放的，小周蹲在池边递来鱼食：“上周有位奶奶说，她老伴以前爱钓金鱼，现在每天来喂，像还在跟他唠嗑。”中心花坛边的团购位置是我最中意的——挨着棵大银杏树，阳光穿过叶子洒在草坪上，小周指着那块地说：“这排是特意留的团购区，冬天能晒到上午十点的太阳，您来祭拜时，能坐这儿跟叔叔阿姨多聊会儿。”
最让我安心的是价格。之前自己问过同类型墓园，双穴要八万多，还不包管理费。小周翻出合同指给我看：“团购价六万八，包含二十年管理费、手工刻字、全年草坪维护——您看，这行写得明明白白，没有隐藏费用。”旁边签合同的张阿姨凑过来搭话：“我上月自己来问要七万五，现在省了七千，刚好给老伴加了块刻着‘老伙计’的小铭牌——他生前总说我喊他‘死老头’不好听。”
我摸着墓碑上的纹路问小周：“团购会不会给边角料位置？”她笑着蹲下来，指尖碰了碰花岗岩：“您看这排位置，离洗手池只有五十米，离休息区更近——要是您拎着 heavy 的祭品，走两步就能放下来歇会儿。我们不敢用边角料糊弄人，毕竟来这儿的都是想给亲人找‘家’的，要是位置不好，我自己都过不去心里那道坎。”
走的时候，小周送我到门口，风里飘来银杏叶的苦味。我回头望了眼墓园，梧桐道上有位老人正蹲在墓碑前摆橘子——那是我爸生前最爱的蜜橘。突然想起妈妈临终前说的话：“不用买贵的墓地，能让你们常来看看就行。”
其实我们找的哪里是一块地？是能抱着妈妈的毛衣坐会儿的地方，是能跟爸爸唠唠“今年孙子考了满分”的地方，是能闻到熟悉的桂香、摸到温暖的阳光的地方。而静安墓园的团购，不是简单的“便宜”，是把这份“安心”折成了更实在的模样——让我们不用为钱发愁，不用为位置纠结，能安安心心给亲人选个“家”。
昨天我给小周发了消息：“就选银杏树下的那个位置吧。”她回复：“我帮您留着，下周带阿姨的照片来，我们帮您摆上。”放下手机时，我摸着妈妈的照片笑了——她肯定会喜欢那个有桂香、有金鱼、能晒到太阳的地方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