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风裹着桂香钻进衣领时,我正蹲在奶奶的墓碑前擦照片。石缝里冒出几株三叶草,是去年清明我随手撒的种,如今竟缠上了碑脚的纹路。旁边的保洁阿姨端着茶路过,笑着说“这片区的草长得旺,你们选的位置好”。我望着远处层叠的松柏,忽然想起去年选墓时的纠结——原来关于天堂公墓的价格,藏着比数字更沉的心意。
天堂公墓的价格像一本摊开的山水册,每一页都印着自然的刻度。靠山体的“福泽区”贵些,因为推窗就能见松涛,下雨时能听得到檐角的水滴打在青石板上的声音——就像奶奶以前在老房子廊下剥毛豆时,雨打芭蕉的节奏。而临着人工湖的“静水区”,价格稍低一点,但风里总飘着睡莲的香,有次我看见一对老夫妻坐在湖边的石凳上,用纸巾裹着苹果喂水里的锦鲤,说“以后我们就在这儿,天天看鱼”。还有最边上的“安乐区”,价格最实在,却种满了奶奶爱吃的橘子树,秋天的时候,橘子挂在枝头,像小灯笼似的,风一吹就晃,像奶奶以前在果园里喊我“小馋猫,过来吃橘子”。
其实比位置更打动人的,是藏在价格里的“看不见的重量”。天堂公墓的工作人员不会跟你说“这个区最便宜”或者“那个区最豪华”,他们会先问你“老人家生前喜欢什么”——喜欢花?那选靠近玫瑰园的位置;喜欢听戏?那选离小戏台近的地方,周末会有业余剧团来唱豫剧;喜欢安静?那选靠竹林的角落,连鸟叫都像被过滤过,轻得像一片云。我记得去年选墓时,接待我的姑娘拿出一本厚厚的“客户笔记”,里面记着“张阿姨喜欢红色,墓碑要刻月季”“李爷爷是退伍军人,要加一颗五角星”——原来每一笔价格里,都藏着一个人的“人生剧本”。
我有个同事小周,去年给去世的父亲选墓,选的是“安乐区”的最末排,价格刚好是他攒了半年的奖金。他说“我爸生前是出租车司机,一辈子跑在路上,最讨厌排场”。但他给父亲的墓碑做了个小改动——把碑顶的“福”字换成了一个小小的出租车模型,是用铜做的,阳光一照就发亮。有次我陪他去扫墓,他蹲在碑前,摸着那个出租车模型说“爸,这儿的路宽,你随便跑,不用怕堵车”。风掀起他的衣角,旁边的橘子树掉了个橘子,滚到他脚边,他捡起来,用袖子擦了擦,放在碑前的石台上:“爸,吃橘子,甜的。”那一刻我忽然懂了,天堂公墓的价格从来不是“昂贵”或者“便宜”的标签,而是“适合”——适合那个人的脾气,适合那个人的习惯,适合那个人的“小任性”。
上周我又去了趟天堂公墓,给奶奶的碑旁种了几株菊花。风里飘来一阵豫剧的声音,是《花木兰》的选段,像奶奶以前在收音机里听的那样。我蹲在碑前,摸了摸奶奶的照片,她还是笑着,像我小时候放学回家,她举着糖炒栗子站在门口的样子。忽然想起接待我的姑娘说过的话:“我们这儿的价格,是给想念找个家。”是啊,天堂公墓的每一块墓碑,每一个价格,都是一个“家”——是我们给亲人的“另一个家”,里面装着我们的想念,装着他们的故事,装着那些永远不会消失的“小温暖”。
离开的时候,门卫大叔跟我打招呼:“下次来提前说,我帮你留个车位。”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,像一根温柔的线,把我和里面的奶奶连在一起。风里又飘来橘子的香,我摸了摸口袋,里面装着给奶奶带的糖炒栗子——还是热的,像她以前给我捂在怀里的那样。原来所谓的“墓地价”,从来不是钱的问题,是“心意”的问题——是我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