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明前的风裹着晚桂的余香钻进窗户时,我正蹲在阳台整理祭扫的东西——玻璃罐里装着母亲爱吃的桂花糖,纸包里是晒了三天的橘子干,还有一束刚从小区花店买的白菊。去年此时我攥着这些东西在惠灵山门口堵了四十分钟,前面举着纸扎轿车的大叔抹着汗回头,说"早知道先问问能不能约",那副急得鼻尖发红的模样,直到现在还晃在我眼前。
去年清明的惠灵山像个被挤皱的纸团。入口的铁栅栏外排了百米长队,卖香烛的老太太举着塑料筐在人群里钻,喊着"十块钱三盒";抱着婴儿的年轻妈妈靠在树桩上,孩子的哭声被喧哗盖过,她一边拍着后背一边翻手机,屏幕亮着"惠灵山陵园"的公众号,却不知道该点哪个按钮。我跟着人群慢慢挪,好不容易挤到门口,管理员的嗓子已经哑了,他举着扩音器喊"没预约的今天进不去",前面的阿姨急得直跺脚:"我儿子在外地,我坐了两个小时公交来的,怎么就不让进?"管理员递过去一瓶矿泉水,说"阿姨您先歇会儿,昨天预约的号都满了,今天临时来的人太多,里面的墓道都堵了,上次有位大爷差点被挤得摔着"。那天我终于进去时,母亲的墓碑前堆着别人挤掉的纸花,我蹲在地上捡,风把纸花吹得滚出去老远,等我追回来,手里的桂花糖都揉碎了,糖渣粘在指缝里,像母亲以前帮我擦嘴角的样子。
今年我早早就学会了预约。上星期翻公众号时看见推送,惠灵山今年清明必须预约,提前三天就能约,步骤简单得很——打开"惠灵山陵园"公众号,点底下"祭扫服务"里的"预约祭扫",填姓名、身份证号,选要去的日期和时段(上午9点或下午2点),提交就行。邻居张阿姨一开始不会弄,举着手机来找我,我帮她点的时候,她凑着屏幕看:"就这么点几下?比我抢菜市场的嫩青菜还简单。"后来她自己学会了,今天早上在楼下遇见,她举着手机晃:"我约了后天上午,我家老头最爱喝早茶,我带点虾饺过去,不用赶时间。"
昨天我去的时候,惠灵山的入口静悄悄的。我扫了预约码,保安笑着点头:"里面第三排左转,有引导员等着。"顺着青石板路走进去,松树的影子在地上织成网,引导员是个穿蓝马甲的小姑娘,递过来一杯温温水:"阿姨说您爱喝蜂蜜水,我帮您温了杯。"(哦,我上次预约时填了母亲的喜好)小路两旁的野菊开得正好,没有去年的拥挤,我慢慢走到母亲的墓碑前,把桂花糖轻轻放在石台上,橘子干摆成小堆——像她以前在饭桌上给我留的那样。风掀起我外套的衣角,吹得菊花瓣微微颤动,我用袖口擦了擦墓碑上的灰尘,字还是那么清晰:"爱女小棠之母"。去年我急得满头汗,连擦碑的时间都没有,今年终于能慢慢说:"妈,今年没让你等我。"

旁边的墓位前站着个穿白衬衫的小伙子,他蹲在地上,把手里的书轻轻放在墓碑上——是本《小王子》。他抬头看见我,笑了笑:"我妈以前总说我没时间陪她,去年没预约,我在门口堵了一个小时,等进去时书都被挤皱了。今年约了上午的号,路上没堵,书还平平整整的。"风里飘来他手里的百合香,和我手里的桂香缠在一起,像母亲以前抱着我在院子里闻花的样子。
其实预约从来不是麻烦。清明不是赶庙会,不是凑热闹,是隔着岁月和亲人说说话——说我今年换了新工作,说小区的桂树开得比去年好,说我学会了煮她以前做的糖芋苗。这些话要慢慢说,要安安静静说,不能在拥挤的人群里喊,不能在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