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月的八宝山人民公墓，玉兰树的花苞刚裂开小口，白得像浸了水的纸。沿着主路往西南走，绕过烈士纪念碑，就能看到一片松柏林——林子里没有高耸的墓碑，只有一排一排的小树苗，树坑边立着掌心大的石牌，刻着逝者的名字和一句短短的话，风里有我的牵挂"。这就是公墓里最安静的角落：树葬区。
树葬的好，在于把"离别"变成了"长成"。去年秋天碰到一位叔叔，蹲在银杏树苗旁系红绳，绳子上挂着老伴的眼镜布。他说老伴生前是小学老师，总戴着副圆框眼镜，擦眼镜的布都洗得发白："以前她总嫌我买的花贵，说'不如种棵树，能活一辈子'。现在好了，她变成这棵银杏，我每天来浇浇水，就像她还在阳台摆弄花草。"不像传统墓葬那样隔着冰冷的石碑，树葬把思念埋进土里，让每一片新发的嫩芽、每一朵开谢的花，都成了"见面"的理由。
说到大家最关心的价格，树葬其实是公墓里性价比最高的选择，但也分"用心程度"。最便宜的是灌木区，种的是丁香、连翘这种小树苗，树坑只有半米宽，石牌是浅灰色的花岗岩，刻着简单的名字和生卒年，价格大概1万5到2万。如果想选"能长大"的树，比如银杏、国槐这种慢生树种——它们长得慢，寿命却能到上百年——价格会涨到3万到4万。要是想选"有记忆"的树，比如八宝山的"镇园"玉兰或者红枫，价格就得往上走，3万5到5万不等。毕竟玉兰树每年春天开得最艳，红枫秋天的叶子像火烧，很多人愿意为这份"仪式感"多花点钱。附加服务也会影响总价：比如想把石牌换成汉白玉的，得加800块；想在树上挂祈福卡或者小挂件，公墓有专门的定制服务，一张粉色的祈福卡50块，刻着"愿你是风，是叶，是春天的玉兰"；每年的维护费倒不贵，300到500块，主要是浇水、修枝、除虫——毕竟树死了，思念就没了"根"。
其实选树葬，最重要的不是"选便宜"，而是"选对"。公墓的服务中心在正门右侧的平房里，去之前最好先打个电话（010-68181171），带好身份证和逝者的死亡证明。要是有时间，一定要去现场看看：比如灌木区在林子边缘，阳光有点弱；银杏区在林子中间，通风好，秋天能落一地金黄；玉兰区紧挨着主路，每年春天能闻到花香。还有个小提醒：树葬的"位置"要趁早定，比如今年春天的玉兰区，不到一个月就订满了——大家都想让亲人的树，站在能晒到太阳的地方。
离开的时候，正好碰到一家人在给玉兰树挂祈福卡。小女孩举着卡片往枝桠上递，爸爸抱着她踮脚，妈妈在旁边扶着树："轻点儿，别碰掉花苞。"粉色的卡片挂在枝间，像春天开不败的花。风一吹，卡片晃了晃，正好落在我手心里——上面写着："奶奶，我上次考了双百，你看到了吗？"抬头看，玉兰树的花苞已经全裂开了，白花瓣飘下来，落在树坑边的石牌上，像有人轻轻说了句"我在"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