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风裹着槐花香钻进车窗时,我正沿着西三环往玉泉路方向开。后视镜里的银杏叶刚泛出浅黄,像给马路镶了层温柔的边——这是每年秋末去福田公墓看外婆的固定路线,熟得能背出每一个红绿灯的间隔。路口便利店的老板笑着递上温热的豆浆:“又去看老太太啦?”我点头,方向盘轻轻一打,往阜成路的方向转过去。

福田公墓的正门在海淀区西八里庄街道阜成路6号,说起来有点巧,它刚好夹在西三环和西四环之间,离玉泉路地铁站也就两公里多。要是坐公交更方便,335路、40路都能到阜成路西口站,下车往南走三百米,就能看见那座黛青色的门楼——门楣上“福田公墓”四个金字是赵朴初先生题的,字体温厚得像长辈的手掌,像在跟每一个来者说“来了?”。第一次找这儿时我绕了弯,还是门口卖花阿姨指的路:“看见那棵老槐树没?树底下就是门。”顺着她的手看过去,老槐树的枝桠伸得老长,树洞里还藏着两只小麻雀。

福田公墓地址-1

很多人不知道,福田公墓其实有近百年历史了。1930年建在西山余脉的缓坡上,当年选址的人真是懂生活,背靠着矮矮的小山丘,前面有条窄窄的河沟,现在种满了睡莲。走进去,每条小路都铺着青石板,两旁的国槐粗得要两个人合抱,蝉鸣藏在树洞里,连风都慢下来——像被松柏叶滤过似的,带着松脂的清苦。里面葬着不少文化名人,比如老舍先生的夫人胡絜青女士,还有画过《百兽图》的刘奎龄。上回碰到个穿蓝布衫的老先生,捧着本《胡絜青画集》坐在墓碑前,轻声说:“您看,今年我学了画牡丹,比去年像点样了。”阳光穿过松枝洒在画集上,纸页泛着暖光,连影子都透着安静。

要是自己开车去,得早起点——公墓门口的小停车场只有二十来个位置,早8点前到还能抢到;赶上清明、冬至的高峰,建议坐地铁1号线到玉泉路,再骑共享单车过去,不然堵在阜成路西口能急出一头汗。还有些实用细节得记着:公墓开放时间是早8点到晚5点,夏天延长到5点半;不能烧纸,只能摆鲜花或水果;香要去指定的焚香炉烧,不然管理员会温和提醒:“姑娘,风大,小心烧着树。”上回夏天去,碰到个阿姨在松树下织毛衣,她说:“这儿凉快,比家里舒服。”织针碰着毛线,发出细碎的响,混着远处的鸟叫,倒像在说家常。

福田公墓地址-2

上周末离开时,我蹲在门口槐树下系鞋带,旁边的老太太递过来一把槐米:“这树是我老伴当年种的,现在都能遮半条路了。”我接过,槐米的甜香裹着阳光钻进鼻子里。忽然觉得,福田公墓不是导航里那串“阜成路6号”的数字,不是西三环和西四环之间的某个点,而是藏着无数个“记得”的地方——记得外婆爱吃的桂花糕要蒸得软软的,记得外公种的月季每年五月开得最艳,记得去年秋天和妈妈一起捡的银杏叶,夹在笔记本里现在还带着黄。它在每一阵吹过槐树林的风里,在每一声落在松枝上的鸟叫里,在每一个想念的人的心里。

风又吹过来,槐花香更浓了。我把槐米放进包里,朝着地铁站的方向走——下次来,要带外婆爱吃的桂花糕,还要跟她说:“您看,今年的槐花开得比去年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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