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京的风一入春就裹着槐花香,上周陪邻居李婶去天堂公墓看墓,车从京藏高速拐进昌平地界,路边的旱柳越排越密,等驶进陵园大门,连阳光都被松枝筛成了碎金——和电视剧里黑黢黢的墓地完全不一样,这里的草坪比小区的景观带还齐整,樱花树沿着步道铺出粉雾,亭子里有位大爷抱着收音机听京剧,石凳上放着刚买的豆浆,倒像个藏在郊区的“安静公园”。
李婶攥着手机里存的“天堂公墓价格表”,一进接待室就问:“姑娘,你们这儿最便宜的墓多少钱?”负责接待的小周笑着递来茶杯:“婶,您先别急,价格得看您要什么样的‘安置方式’——比如最边上的树葬,就是把骨灰埋在松树下,立个10厘米的小石碑,只要1万2;要是想要能站着的墓碑,西边草坪区的‘生态卧碑’,铺着四季青,墓碑是青石板卧在草里,刻上名字和生卒年,8万出头;要是想靠中心湖近点,那儿的花岗岩立碑,刻着缠枝莲纹,还有个小祭台,得20多万。”李婶凑过去看小周手机里的照片,树葬区的松树棵棵都有碗口粗,树牌上刻着“先父陈建国之墓”,字是烫金的,倒比想象中精致;而中心湖的墓前摆着青瓷花瓶,里面插着新鲜的百合,阳光照在水面上,连影子都泛着柔波。
“我家老头生前爱养金鱼,要是能靠湖就好了,但20万是不是太贵?”李婶摩挲着衣角,小周赶紧指着东边的一片区域:“婶您看那,去年新辟的‘景观半立碑’,就在湖的支流边上,墓碑是半卧的,刻着鱼纹,才12万——上礼拜有户人家葬了老爷子,家属在旁边种了株石榴树,夏天结了果,比立碑还热闹。”我们跟着小周走过去,果然看见石榴树的枝桠已经冒出了新芽,墓碑上刻着“渔翁李海生之墓”,旁边的小字是“生前爱钓昌平鱼”,李婶笑了:“我家老头也爱钓,上回还跟我抢鱼食呢。”风掠过湖面,吹得石榴叶沙沙响,倒像有人在旁边笑。
其实最让我们意外的是“隐藏细节”——小周说,别光看报价单上的数字,得问清“附加项”:比如管理费,天堂公墓是按墓价的1%每年收,10万的墓一年1000,一次交20年;刻字超过10个字要加钱,每个字100块;要是想放彩色照片,得加2000块做烤瓷;但清明、冬至有免费的摆渡车,从地铁昌平线朱辛庄站接人,不用挤公交;还有,陵园里的花房能订鲜花,比外面花店便宜三分之一,“上回有个小伙子,每周六都来买一支玫瑰,给去世的女朋友放墓前,我们都认识他了”。李婶掏出计算器算:“12万的墓,管理费20年是2万4,刻字加500,照片加2000,总共不到15万——比我之前想的少。”
临走时,我们沿着樱花步道往门口走,李婶忽然停在一棵桃树下,指着树洞里的一包桂花糕说:“你看,这肯定是家属给老人带的,我家老头也爱吃这个。”风里飘来桂花香,远处有个小孩追着蝴蝶跑,路过的保洁阿姨笑着说:“那是老张家的孙子,每周都来给奶奶送糕。”李婶摸了摸桃树的树干,树皮上有几道浅痕,像极了家里老衣柜的纹路——原来所谓“价格”,从来不是冰冷的数字,是树洞里的桂花糕,是石榴树的新芽,是能让活着的人“常来看看”的底气。
那天的阳光很软,照在李婶手里的宣传册上,封面上印着“天堂公墓——让思念有个温暖的家”。其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