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安园的门楣是老木头做的,刻着“归园”两个宋体字,笔画边缘还留着木匠凿子的毛边,像老人家里的旧书桌。它藏在长安区太乙宫旁边的山坳里,从市区开车过去要穿过王莽乡的桃园——春天桃花落得满路都是,像铺了层粉雪——再转个弯,就看见门口那对石狮子,前爪搭着小绣球,眼睛眯成条缝,跟村里老祠堂的狮子一个样。进了门是两排梧桐树,二十年前种的,现在枝桠连在一起搭成绿色拱廊,夏天走进去,太阳只漏下碎金似的光点,风里飘着远处麦田的香。
长安园的墓型没什么花名,就叫树葬、花坛葬、传统墓、家族墓。树葬最便宜,8000到12000块,是松树林里挖个小坑,放好骨灰盒再种棵油松,树牌上刻着“爷爷的松树”或者“妈妈的风”。有次看见个小姑娘把奶奶的银镯子埋在树底下,说“奶奶总嫌镯子沉,现在让树帮她戴”。花坛葬15000到20000,墓位在月季丛里,每块汉白玉石牌就巴掌大,刻着“外婆的小花园”。传统墓3万到8万不等,靠凤鸣湖的能看见湖水拍石头,要6万多;松林区深处清净得能听见鸟叫,只要3万出头。家族墓10万到15万,能放祖孙三代,墓前石碑刻着族谱,像老家祠堂。
选墓其实是选“老人的习惯”。比如老人爱种庄稼,选靠近麦田的墓位,春天能闻见麦香;爱下棋就选活动中心旁边,石桌石凳跟小区里的老位置一样。墓石材质也有讲究,汉白玉比花岗岩贵2000块,摸起来温温的像老人的手;花岗岩硬但耐脏,适合怕麻烦的家属。朝向方面,坐北朝南的比朝东贵1000块,不是什么讲究,就是冬天能晒到太阳,墓前的草都长得更旺些。工作人员不会推贵的,反而问“老人爱不爱种花?”“怕不怕吵?”上次有个阿姨说母亲爱养月季,他们直接带她去花坛葬区,说“夏天月季开得比家里花盆还艳”。
长安园的价格里藏着不少“看不见的心意”。每年清明,工作人员会用软毛刷扫墓石,湿毛巾擦碑字,还在墓边种二月兰——紫色小花像老人阳台的盆栽。冬至送一支红菊花,说是“添点热乎气”。售后更贴心,墓石裂了免费修,草长太高帮忙割,家属来不了能代祭,拍视频说“叔叔的墓前有蒲公英,风一吹飘得到处都是”。有个大叔疫情没到,园区小王帮他扫了墓,拍的视频里父亲墓前有片婆婆纳,小王说“野生的,开得可好看”,大叔看完哭着说“比我自己来还细心”。
其实看长安园的价格表,不是看数字大小,是看每个数字背后的“牵挂”。8000块的树葬是让老人变成松涛,15万的家族墓是让一家人心贴着心。老园长说“我们卖的不是墓位,是给思念找个家”。下次来的时候,风穿过梧桐树,吹得松叶沙沙响,像老人从前说“来了?坐会儿,喝杯茶”——秦岭脚下的风里,全是熟悉的温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