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风裹着槐花香钻进东直门枢纽站的站台,李阿姨拎着两束带露的白菊站在广告牌下,眼睛盯着路口——再过五分钟,那辆绿白相间的“景仰园专线”就要到了。这是她每周三的固定行程,从五年前老伴走后,这趟班车就成了她与老伴“见面”的桥。
说到景仰园的班车,常坐的人都能说出一串细节:车身是浅绿的,侧面印着金黄的银杏叶和“景仰园骨灰林专线”的字样,好认得很。目前市区有两个固定发车点:东直门枢纽站(公交2号线C口出来直走50米)的首班车是6:30,之后每小时一班,末班车15:30;西直门长途汽车站(北广场东侧的“旅游专线”站台)的首班车晚半小时,7:00发车,末班车同样15:30。要是怕找不着,问站台的工作人员“景仰园专线”,他们都会指对方向——毕竟这趟车,是很多人的“思念必经之路”。
乘车的小细节,园方想得挺周到。早班车人多,建议提前10分钟到,找个靠窗的位置——既能吹吹晨风,也能看看沿途慢慢亮起来的天;车上备着免费的矿泉水和软抽纸巾,是专门给拎着花束或祭品的家属准备的,有时候花茎上的水珠滴在手上,抽张纸擦一擦,心里也跟着暖一点。还有人问要不要带证件?其实不用特意准备,但如果是第一次来,建议带好骨灰寄存证或亲属关系证明,万一遇到需要核实信息的情况,也省得麻烦。
常跑这趟线的司机张师傅,算是“老熟人”了。他的制服领口总别着一枚银杏叶胸针,是园方去年给“服务之星”的奖励。五年里,他见过太多面孔:有刚失去亲人、在车上默默掉泪的年轻人,他会把车速放得更稳;有每周来两次的陈奶奶,他会提前把车门边的台阶擦干净,怕她滑着;还有一次,一位乘客把给母亲的玉镯子落在车上,张师傅收车后立刻往景仰园赶,刚好赶上乘客要走——“这镯子是妈留下的,要是丢了,我都没法跟她交代”,那位大姐红着眼眶说,张师傅挠着头笑“没事,咱这趟车,不丢牵挂”。
车上的时光总是过得很慢。有人摸着怀里的玻璃罐小声说“爸,今天我做了你爱吃的红烧肉,用了家里的老酱油”;有人盯着窗外的梧桐树发呆,想起上次来的时候,女儿说“奶奶,这树的叶子像不像你织的毛衣?”;偶尔有新乘客问“还有多久到?”,旁边的阿姨会指着前方的银杏林说“快了,过了那片树就是”——语气轻得像在跟自己说话,又像在跟身边看不见的人分享。
等班车稳稳停在景仰园门口,下车的人踩着碎金似的阳光往骨灰林走。离车门五步远的地方,园方摆着一张小桌子,放着免费的轮椅和雨伞——要是有行动不便的老人,工作人员会赶紧推过来;要是遇到下雨,也能顺手拿把伞,不用淋着。从下车点到骨灰林入口只有五十米,但这五十米的路,总有人走得很慢:有人蹲下来摸一摸路边的三叶草,说“妈,你以前说三叶草能找着幸福”;有人把花束整理了又整理,确保每一片花瓣都朝着骨灰盒的方向。
每一趟班车的出发,都是一次思念的启程;每一次抵达,都是与亲人的重逢。当末班车的车灯亮起,张师傅发动汽车,后视镜里映着景仰园的招牌——那上面的“景仰园”三个字,被夕阳染成了暖红色。他摸了摸领口的银杏叶胸针,想起早上李阿姨说的“老伴今天应该能闻到百合香”,脚下的油门踩得更稳了——这趟载着牵挂的班车,还要把明天的思念,往更远的地方带。
风从车窗钻进来,带着园里的桂花香。车上的乘客大多靠在椅背上休息,有人手里还攥着没说完的话:“下次来,要给爸带他最爱的茶”“妈